辰时,离中午还甚远。
余一龄整理好行囊,轻手轻脚地出门,准备赶往酒仙山顶。
他习惯了提前到场准备,那样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下到客栈大堂,昨晚还坐满宾客的木桌阵此时已空无一人,桌上还残留着剩饭。
现在,青年才俊们还在呼呼睡梦中呢。
余一龄缓步经过大堂。
突然,右侧最近的一张木桌后面突然发生动静,紧接着,店小二的人头从桌底下探了上来。
看架势,他方才应该一直躺在桌子后面的木长凳上。
余一龄不可避免地被吓一跳。
“呵呵,你小子真厉害,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钓到个大家闺秀,以后可以靠女人荣华富贵了……”小二轻蔑地笑,表情却带着一分讥讽和九分嫉妒。
余一龄不喜欢与人争辩,更不喜欢与人起冲突。此时对于店小二毫不掩饰的贬低,也只是驻足一秒,便皱眉出去了。
并没有理会恨他恨得牙痒痒的小二。
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你并没有和他有任何交集,他也会恨上你。
山路很陡,但这对常年干体力活的余一龄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哪怕走到了山顶附近时,也不过是微微有些额汗。
再次踏完一组阶梯,来到一个新的缓冲区。
余一龄抬起头,发现这一层的缓冲区多了个凉亭,坐落在山壁靠外的一侧。
凉亭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一身白衣,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
一个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富家少年。
他们似乎正在吟诗作对。
对此,余一龄起了些许兴趣,停下了上山的脚步,驻足关注他们俩的交流。
白衣中年男撑腿半躺在长石椅上,谈吐风流倜傥,一举一动大开大合,浑身透着随性洒脱的劲。
那个少年人则像个学生一般拘束地站在他身旁,一问一答地回应着中年男抛出的一句又一句的话茬。
“春回大地,这一场雪,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白衣男人望着远方飘飘渺渺的小雪感慨道。
“是啊,老师。”
“赋春,你看这雪像什么?能否作诗以喻之?”白衣男人静静地看着少年人,不再言语。
少年人原地呆愣,低下头拼命思索。
白衣男人的注视给他很大的压力,他的双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通红,头皮一阵燥热,开始分泌汗液。
思索半天,少年人突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自信地答道:“撒盐空中差可拟!”
白衣男人笑了,没言语,自顾自地重新看向远方,那弧度不自然的嘴角似是鄙夷。
少年人见此情景,尴尬地愣在原地不知作何表情。
“未若柳絮因风起。”
白衣男人身体一颤,猛地回头看去。
下一刻,他和余一龄对上了眼神。
两人相视一笑。
“好!好一个未若柳絮因风起!”
白衣男人突然仰天大笑,背着手大踏步离去。
见白衣男子离去了,余一龄也没再停留,回到上山的路途……
少年人失落地站在原地,自责自己的诗句没让老师看上。
过了没多久,一声疑惑的询问突然在他背后响起:“咦?那位少年呢?我方才回去拿酒准备与他共饮……”
片刻后,白衣男人又转而笑道:“好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