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自习下，澄江跑回家，跑得没第一天回家那么急了。

“今天夜宵什么？”他问。

妈妈说：

“今天吃热糕。”

“热糕啊，热糕？”

爸爸面色凝重：

“是刚才一个一米九的女人送来的，要不还是别吃了。”

“一米九的女人……啊！这绝对是好的，而且很好吃的，你们也尝尝！”

他把热糕分给爸妈。

“嗯。”爸爸说，“确实好。”

“啊呜，啊呜……”妈妈吃得停不下来。

“那个……”澄江说，“那个女的有说什么吗？”

爸爸说：

“她说，明天下午，她会去你们学校。”爸爸一扭她，对妈妈说，“别吃啦！给澄江留点！”

澄江说：

“没事，昨天的肉松面包还没吃……我去上厕所了。”

关上厕所门，他想：

“终焉人不分男女，各个人高马大，而且是巨型大可爱，绝对是姐姐！瑞香姐姐，她来找我了！”

上完厕所，他问：

“那个一米九的女的，长什么样？”

妈妈说：

“挺漂亮的，是……”

特征完全和瑞香对得上。

“准是瑞香，没错。”澄江想。

他打开手手机刷视频——他不刷短视频——一则新闻登上流量热点。

“嗯？太平洋出现神秘航母战斗群？上面的人都写汉字？”

澄江脑壳一转。

“啊哈，我们终焉人的军队终于到啦！我看看……哎？真的是终焉共和国的国旗！还开始外交了……呵，太好啦！”

他兴奋了一整晚，第二天上课，那个最没用的课的老师开始讲这则新闻：

“你们知道嘛？昨天有外星人舰队过来啦。”

一个看这跟黑帮小弟一样的西瓜头男同学说：

“哎对，那外星人还写汉语的。”

“嘿嘿，这说明我们干什么都是最好的，外星人都和我们一样……”

澄江“哼”地一瞥：

“切，还不是我教他们的。”

老师用班里的白板放相关视频，说：

“你们看，这些外星人长得和我们一样……哎？他们叫……终焉人？”

澄江又一瞥：

“来的得亏是海军的，要是陆军的……”

老师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

“澄江你看不起终焉人啊？”

“怎么会。”澄江说。

“等终焉人来了，第一个惩罚你这种不好好听我的课的。”

“在那儿！没人上这种没意义的课！”

“豁！没意义？那我问你，古典朴素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什么？我们的……思想为什么是最真实，最……”

“闭嘴！现实什么情况你自个儿清楚！你看不到的，不想承认的，你自己知道！”

“我是觉得现在很好的啦，我年薪很好的——我不和你说这些了，反正你也不听我的课。”

“切……”

“我是拉不起来你了，我也懒得教了。我是要摸鱼……”

“你自己都说了吧！你这种家伙，就该给你底薪！寄生虫！”

“你怎么啦？”

同学们又起哄了。

“他这几天怎么回事啊？”

“睡觉睡激灵啦？”

老师说：

“澄江，要不然你上医院看看去……”

“我用不着去！记住的话——《国际歌》里唱的，是劳动群众创造了人类世界！世界是我们的，不是你们的！”

“好了，别说了，你不学别影响别人学……”

“都不准学这课！蒙蔽思想，歪曲事实，指鹿为马！初心，现在在这些终焉人那里！”

“你怎么就断定终焉人……”

“不解释。”

又是义愤填膺的一天，但没人觉得不正常——因为澄江平时就颠。

快吃晚饭了，澄江和别的同学们一样，掐着秒——现在是数学课。

“还有三千六百零三秒……还有三千六百秒……还有三千五百九十七秒……”

他望向窗外的食堂。

“但愿今天的晚餐别那么辣，太照顾外省的口味了，本省的都忘了……”

思绪还在吃上，突然，一辆挂终焉共和国国旗的汽车开入视野。

“啊？紫底红星旗，终焉人来了！我应该能提前放学了吧……嘿嘿……”

车上下来几个终焉人，他们去了校长办公室。

“哎？不能先给我带出去吗？应该快的吧。”

澄江等啊等，数学课下课了。

“嘶……那群人干嘛去了啊？去看看吧。”

校长室的楼不远，一下子就跑到了。

“不好，有人！”他躲起来，“呀？地理老师？好，走了……去校长室。”

他“潜伏”在校长室门外，里面一顿呵斥声，绝对不是校长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空调钱都贪！修个空调，三年都修不好！”

澄江听得解气。

“哼……”他想，“那个修了三年的空调就是我们就是我们的……呀？上课了，快回去……呀！”

“啪”，在楼梯口，他和一个女的撞了。

“哎呀……”他被撞开了，“啊，对不起……好疼……呀？”

他被那个女的抱起来。

“道什么歉呀！”那个女的说，“摔疼了？”

“啊？姐姐？”

原来是瑞香。

“姐姐，你来了！”

“摔疼了，揉揉——我送你去教室？”

“我自己跑！或者……请假？”

“不行。”

“哦……我的头好痛……”

“别装，最后一节是语文课。”

“知道了嘛……”

澄江坐了一节语文课。

“姐姐——”澄江对瑞香说，“我先去食堂，你去哪儿吃？”

瑞香拿出假条说：

“不用去了，来，跟我来，今天你晚自习没了。”

“好耶！”

“听这些课，也难为你了。”

“也还好啦，有几节课还是好听的……”

瑞香把澄江领到门卫，门卫说：

“站住！不准出去！”

澄江说：

“我有假条……”

瑞香掐了他一下：

“硬气起来——你就一个门卫，耀武扬威的！”

门卫生气了：

“那我不给你出去！”

“滚！”

“啊……呃……澄江……你不是他的监护人！”

澄江的父母走过来：

“现在可以走了吗？”

门卫说：

“那，要老师陪同……”

“陪你妈呢！”妈妈说。

爸爸把澄江拉出校门，对门卫说：

“我以前就教这学校，什么规矩我不懂？滚！”

瑞香说：

“走，澄江。”

“嗯……”

爸爸说：

“澄江，以后的晚自习你都不用参加了。”

“什么？我、我再也不闹课堂了，我再也不在校内用魔法了——就用了一次——我……”

妈妈说：

“怕什么啊，那晚自习就不合理，走，回家吃晚饭，吃好吃的，才能学好。”

“嗯，太好了！”

爸爸说：

“而且这些学的也没多少真的——反正，你得好好感谢你瑞香姐姐。”

瑞香说：

“爸，妈，不用感谢我。”

澄江惊掉下巴，说：

“姐姐，这就说出来了……”

爸爸和妈妈拍了拍他，爸爸说：

“你们在一起一百二十年，怎么说也得成全你们了。”

妈妈说：

“人家小姑娘盼结婚盼一百多年了，也该答应人家了。”

“嗯！”

“去结婚吧。”

澄江问：

“真的可以吗！按我们家这边的法律，我还不能结婚啊……”

爸爸说：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外交官都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