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锦,你逆用秘法,自绝命数,命不久矣!不杀将你母子救离屠刀带来此地,你且放心,我等并无恶意;此地名为终谷,乃世外之地,与尘世隔绝,不用担心会有外人追杀至此。”
“你可还有何心愿未了,尽可说来!”
凌云锦望向说话的绝美女子,同为女人也不得不暗叹此人太过惊艳,实乃天仙之姿!心思一转,想起诸般前事,知晓自身已是回光返照,莞尔一笑,自嘲一声此般境地还有心思去叹她人美貌。
“你们可都是神仙?”凌云锦脱口而出。
“啊,对对对,我等乃是天仙下凡,皆有无上法力!孟凌氏你可说出未了心愿,本大仙轻施法力,便可帮你实现!”莫贪杯左手拍胸,豪气干云。
“大虞朝皇帝虞洪成过河拆桥,我夫君孟人杰为之一生征战,助其建立如今大虞皇朝,立不世之功,那昏君却忧我夫君功高盖主。表面上割地封王于我夫君,实则是令我夫君辖六州之地开荒殖地西域、南疆,终其一生为之开疆拓土!更下旨留我儿于京都,终身为质子!我与夫君闻此相商,欲卸甲归田,辞官返乡,再不过问朝廷之事;昏君恐是惧我夫君一世威名,假意辞官实为暗中结党逆反,须知我夫从无此心!昏君见我夫君两不相从,就直接将我夫君定罪“大逆谋反”!刽子手慕容楚包藏祸心,听命昏君诛我孟家满门忠杰,还请仙人替天行道,还我孟家清白!”凌云锦将儿子放置石台,起身跪伏,含泪哭诉。
莫贪杯见得凌云锦此般悲壮作态,顿时吐出舌头,一脸惊恐之相。他这“仙人”,可未曾有通天手段,能一言定夺孰是孰非,心知这下可装大发了!
“孟凌氏,你莫听此人胡言乱语,我等皆为凡人,并非神仙;隐居此谷,不得入世,亦有难言之隐!虽有力救你母子逃离鸣道山,却无法逆行天道、覆灭俗世王朝。尘世恩怨,我等尽皆只能为局外之人,倘若以身入局,身死道消仅在一瞬之间。”
“再者,我等能够此般介入,只因你以秘法将己身命数转入你儿体内,自燃性命于我等看来如指路明灯,接引我等寻入尘世,得以出世施出援手,救你母子逃离险境。此间因果,难以一言蔽之!总之,算是你自己救了你儿子。”
凌云锦听得麻衣男子一番解释,内心刚刚生出的复仇希望荡然全无。
“如此这般。”凌云锦本已逐渐黯淡的双眼,忽而因为一事,绽发出了异样精光。
“大仙可否收留我儿,传他仙法!护佑他长大成人!”
听闻此言,在场几人皆非愚笨之辈,无人不知其中深意。
“阿弥陀佛!”若愚老僧率先出口,“凌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莫贪杯也一脸正经道:“那如果都要报仇,早年你丈夫征战天下,也是杀了不少的人。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杀到何时才算尽头?”
“我可以收他为弟子!”麻衣男子停止袖中动作,出声说到。
风无双目不转睛地盯着麻衣男子,犹如初识此人,顿觉陌生;莫贪杯也因麻衣男子这一句话惊得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掏出藏在背后的酒壶猛喝了一大口,然后一直摇头晃脑,嘴中不停念叨“疯了、疯了。”
若愚老僧好似猜到这般事态,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默唱佛号。
“为我弟子,我将以平生所学尽授之;但我永不会将此间仇怨告诸于他。”
“我可言明于你,此子生负天道气运,乃今后平定天下之人!天下百姓兴旺,皆系于你子一人之身;若我将复仇恶种埋在他的心间,以至于他日后行将踏错,到时他一举一动所牵连的,就将会是整个天下的黎明苍生!所以,我希望孟凌氏你能够舍己身仇怨而顾天下福祸。”
“你可答应?”
麻衣男子目露精光。
“大仙如此说来,想必我儿他日必定龙腾九天!若他日后有撼世之力,而彼时大虞皇朝依旧暴政无度,最终我儿为平定天下而出手覆灭之,是否可行?”
“非寻仇问怨而致于此,可。”
“听大仙耐心说了这么多,云锦并非蛮横无理之人,正如这位仙人所言,含怨报仇,杀到何时才算尽头?我夫君一生所造杀孽,就以我孟家已遇害之人,加上我这一条不值钱的贱命,到此为止!云锦答应,不必将这些仇怨捆缚在孩子身上,天道自有定数,我相信这个世道,终究会是好的。”
林云锦笑中带泪,说完这么多话,已是油尽灯枯。
“孩子,娘不好,娘把你带来到这个世上,却又要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世间,娘不好!”
“孩子,娘愿你平平安安,一生无恙。”
“无恙。”
“孟无恙!”
凌云锦手中最后的温度,就这样留在了儿子孟无恙的脸上。
“往生净土,离苦得乐!南无阿弥陀佛!”
风无双周身绿光逐渐隐去,双眸亦恢复正常,见麻衣男子看来,轻轻摇了摇头,未曾开口。
莫贪杯抬头灌完壶中烈酒,似醉非醉地自顾自开口说到:“苦等多年,终是以身入局!”
“就是这一世了吗?”
若愚老僧诵完《往生咒》,佛唱一声,点头说到:“应如是。”
麻衣男子沉默了一会,缓缓抱起台上婴儿,一手负后目视前方,张口一吐,一道白光倾泻而出,其中似有声响,如从天边传来,盘旋此楼片刻之后,白光飞快升空,没入楼顶黑色苍穹之中,消失不见。
“我杨逍遥,携弟子孟无恙。”
“此世了断两界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