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过半,孟秋正浓。
长江以南,阻断了北面的悢然。
刘禅的舍院比以往更忙碌,张苞张绍两兄弟,与马谡经常往复,四个人的关系益发熟稔,也越随意。
因终吃不惯菜饭用铁釜烹煮,刘禅悄悄地叫刘放打造一口铁锅,隔三差五偷摸瞒着膳夫,下厨炒菜。
南北朝前,烤烹是菜的主要做法,这时的食油取于动物脂肪,家养动物又羸瘦不堪,能炸出油水极少,实在忍不住了才动手炒个菜。
张苞几人吃了后,都不禁竖起大拇指,尤其是刘放不顾虬髯沾满饭粒,埋头狂干。
刘禅叮嘱他们,别把事情外传,不然让他晓得是谁传出去,那就不会轻易放过。
刘禅故意阴冷笑道:“将令我不欢者,我亦可复为之,今其终身不欢。”说话间瞥视张苞。
吓得他缩了缩脖子,后背泛起一丝冷汗,嘀咕道:“阿斗言行不怒自威,怎么越像主公了。”
尤其两日前,阿斗在送别他们两家亲眷后,在回来的路上,张苞眼尖瞅见前边的刘禅,隐晦用手背拭泪。
换作半个月前,他会直接咧嘴取笑,但现在张苞可不敢多说什么,皆因有次犯浑,被刘禅痛骂,且句句有理,使他难以反驳。
还家和夏侯氏鸣冤叫屈,哪曾想夏侯夫人直接夸刘禅骂得好,最后夏侯氏更是严厉对他道:“别说骂了,就算他抡起拳头,我也觉得他打得好。”
哪怕你阿父在这,也会拊掌称快。
两边无处容身,让张苞从此对刘禅心有余悸。
囔声道:“我也是青梅竹马,为何独对小妹与阿嫣好……”
刘禅听张苞念叨后,脑海也浮现张淑依依不舍的样子。
抱着他不撒手,哭喊不肯走,任谁来劝也没用。
刘禅想尽办法,才将张淑逗得破涕为笑,两人勾手约定好,最多不过三年,就会在成都相见。
叫她可不要把他忘了。
张淑笑说肯定不会,她还要长大后嫁给阿兄呢,引得众人哑然自笑。
刘禅拿出蘘草编结的小兔子,在张淑眉梢惊喜的目光下递给她。
又到关嫣面前,掏出另一物,却是草绳穿吊起来的玉钩,在关嫣的诧异中,递给了对方。
昔日他喜欢和关嫣一起玩藏钩的小游戏,将钩状小玉藏在手里,让对方猜玉藏在手,还是不在,亦或是玉钩在左还在右,猜中了得一分,猜错了扣一分,猜中后,双方互换。
玩藏钩游戏的关键在于察言观色,细致分析对方动作与表情,原主又菜又爱玩,经常输给关嫣,后来刘禅终于扳回一城,赢了好几回。
在知她们将要远行,不知赠何物恰好,突然灵机一动,想到用蘘草编结一些小东西给张淑。
说做便做,可能天赋异禀,短短数日便学得有模有样。
但关嫣他想了许久,头疼不知道该送什么给对方,可终究是青梅竹马,思来想去,瞥见桌案上早磨光滑的玉钩,瞬时有了主意。
终于赶在临行前,把东西都织好。
在胡氏与夏侯氏两家大人,怪异的目光下,刘禅坦然地将礼物赠与出去。
然后,笑着摆手目送两家十余辆马车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