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阿福狗肉馆。

夜色深沉，时间已过午夜。

火炉烟气升腾，狗肉馆门口的一张圆形餐桌上，一个一头白发的清瘦老者坐在靠墙的东侧，一手拿着放着酱料的大白碗，一手正在冒着热气的铜炉里不停夹肉。

桌上只有白发老者一人，但桌子其它三侧位置却都各摆着一个放着筷子的酱料白碗。

狗肉馆门前一侧，一锅煮好的的淡红糖水仍然向上冒着热气。热炉下侧，一个皮肤明显比常人黄了好几个色度的圆脸男人站在门梯口下方，心事重重。

而在黄皮圆脸男子身侧左右，则围满了十几个身材壮硕手拿棍棒的社团男子，在这些棍棒男子一侧凳子上，还坐着四五个手里把玩着手枪的精干男人，枪口所指，地上跪着三个鼻青脸肿的壮年男人。

狗肉馆内空空，只有靠近白发老者一人正在用餐，虽桌上只有一人，但白发老者用餐速度却极为迅猛，用餐的速度似与人在抢食，筷下如雨。

“全叔！”皮肤发黄的圆脸男人扫了眼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三个小弟，心情忐忑，拱手高呼。

“是黄皮啊，全叔我老眼昏花，这才看见下面兄弟已经把你请来了！”身上穿着白色唐袍的白发老者脸色和煦，放下手中碗筷，拿起桌上一碟青菜倒入锅内，一面招手，一面笑声道。

“全叔我这些日子可被你这个坏小子害得吃不香，也睡不稳。现在好不容易把你请来，你还不快点过来坐，让全叔我好好看看你！”

“全叔，我最近很忙，最近海上风不对，两岸三地的水警都和疯了一样，不分白天黑夜的巡查，我最近正在忙着找新路线，没有时间过来派见您老人家，是我的错，真是要向您老人家告罪……”黄皮脸上同样堆笑，一面抬脚靠近，一面笑着迎奉道。

“罚酒就不必了，告罪也不必。全叔我老了，不像年轻和你爹刚过来时，喜欢灌人饮酒，看人出丑。人对我恭敬我就喜，人对我不恭敬我就怒。年轻人嘛，喜欢务虚，岁数大了，又最看中实际！”

“身稳心不稳，心稳身摇晃！”

白发老者看着坐在对侧的黄皮，递过桌上的一个白碗，叹声道了几句，又笑着道：“黄皮，吃狗肉要就着花椒，花椒是发物，狗肉也是发物，发物对发物，才不容易温补过头！”

黄皮愣愣听着，转目又扫了一眼狼狈跪在不远处的三个小弟，小心翼翼开口道：“全叔，我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几个兄弟也跟了我很长时间，可不可以让他们先从地上起来？”

“黄皮你真是做大了！”白发老者抹了抹嘴，也就在这时。

狗肉馆外，一个持枪汉子摆了摆手，六七个手拿棍棒的壮年男人瞬间动身，手脚齐动，对着跪在地上的三个黄皮小弟暴打不止。

痛哼求饶声不断，直到三个黄皮小弟被打的头破血流，蜷缩在地，那个摆手的持枪汉子才起身拽起一个黄皮小弟被血黏住的头发，笑着问道：“跪在地上舒服？还是被人用棒子围着敲舒服？”

黄皮小弟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

“问你话，就这么点声音，硬汉点好不好！”持枪汉子枪身拨了拨满脸是血的黄皮小弟脸，厉声道：“是跪在地上舒服？还是被人用棒子敲舒服？这次声音一定要大点，我要是还听不清，直接用枪打爆你脑袋！”

黄皮小弟脸上鲜血不断滴流，惊惧大喊，“跪在地上，是跪在地上舒服啊！”

“哈，这次我听清了！”持枪汉子点了点头，转头对着狗肉馆内大喊道：“黄皮哥，你的小弟就愿意跪在地上。你这个小弟没骨气，要不要我帮你清理门户，一枪送他上西天？”

黄皮脸色难看，双手用力掐在大腿肉上，怒目扫了一眼对面垂头在铜锅里滚菜的白发老者，脸色平淡道：“细昆，我的兄弟怎么处理就不劳你费心了，有能力不要只在城寨里威！”

“黄皮，你别理会细昆，他人是颠的嘛！”白发老者夹起一把未下锅的青菜放进黄皮碗里，笑着催促道：“为了招待你，我已经派人去寨城外面抓狗，现在狗肉还没到，黄皮你先吃点青菜润润喉！”

“去城寨外面抓狗？”黄皮心中疑虑，看着碗中青菜，疑声道：“全叔，这青菜……”

“哦，原来是还没有下锅？全叔我到底是老眼昏花，菜都能夹错！”

白发老者向后靠了靠，捂脸轻搓几下，叹声道：“黄皮，没有下锅的生菜不能吃，那我交给你送去南湾的那批货现在还没有到，黄皮你是在给全叔我夹生菜吃？”

“货……”黄皮脸上肉皮抖动，真挚道：“全叔你不知，最近海上风声不对，水警巡逻船查的都很严，全叔你再容我一段时间，过几天货我肯定送去南湾，全叔你再信我一次！”

“黄皮，我和你爹是从战场一起逃出来的，我们刚到香江的时候，衣服没得买，去街上捡剩饭都要抢着食，病了更是没有药用，你爹走正行，不愿和我们一块在街上打打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