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娣也闻声向前挪了两步，走到了矮桌的跟前。

爷爷看到这一幕，瞟了一眼肖娣，一脸的嫌弃

“一个小娃娃上什么桌？都是大人哪轮到她了”

肖爸一看，赶紧起身从灶台拿来一只空碗，随便在各个菜里捡了几筷子放到碗里，将碗塞到肖娣的手中

“这样，你回屋吃吧，大家聊天你小孩也不懂”

肖娣看着碗里的菜，竟然没有那只烧鸡的鸡肉，她抿着嘴，有点不舍，有点犹豫。一旁的赵姨似乎发现了苗头，伸出自己的小胖手从烧鸡上拽下来一只鸡腿直接放到了肖娣的碗里。伸过来的手上明晃晃的戴着一只金戒指，没有任何花色，纯金传统的款式，这在他们村里绝对是高调的存在。

“来，赵姨给拿只鸡腿吃，看你瘦的，得多吃长点肉”

肖娣被这突然如其来的关心感动到了，心里一股的暖流，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成年女性对自己的关爱，因为她没有了妈妈，好像也不再有人关心她了。

肖娣冲赵姨咧开嘴笑了

“谢谢姨”便端着碗回了自己的屋里，临走还不舍的回头看了看这个胖胖的有点富态的赵姨，突然心生好感。

这天的饭肖娣吃的非常开心，那鸡腿她舔了几次上面的油脂都不舍得咬下一口，那味道香的像是世间宝物一般，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生怕自己吃的太急，忽略了这鸡腿中的美味。

肖娣当然一直疑惑，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历，为何好像爷爷这样的人对她也是礼遇有佳，她从来没在村里见过她，赵姨是谁家的？她来到这里为了什么？那些饭菜是谁买的？花了多少钱？肖娣在心里琢磨着，算着，可惜以她的阅历，她根本算不出。

隔壁房间的喝酒声一直持续到很晚，肖娣都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朦胧中还是会被旁边的碰杯声惊醒，她只知道这晚三个人应该都喝醉了，他们一趟趟的推开房门走出院子里去方便，又一次次的回到房里继续喝着，吵着，说着什么。

房间隐约是那女人的高嗓门，似乎是保证着什么，好像还能赚很多钱的意思。肖娣困的很，她是个作息时间正常的学生，她也听不清这群大人的兴奋点在哪里，只是自己一遍遍被吵醒，一次次的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肖娣起床后才发现，爷爷和父亲都七扭八歪的在自己的床上睡着，那个叫赵姨的胖女人不知去向，可能趁着天亮离开了。矮桌上七扭八歪的酒杯和剩菜剩饭，肖娣从上边捡出了两样，塞进了嘴里，就当是今天的早饭了。

她没有收拾那一片狼藉，她上学的时间快来不及了，她简单梳洗拿起书包便离开了家，就像往常一样。

“你家昨天谁来了？好像一晚上一直有人在说话，吵死了”一同上学的同学询问着肖娣

“我也不认识，一个叫赵姨的人，第一次见”肖娣并不想多做解释，她确实也不知道。

这村子的夜晚是有多安静，即使不相邻的房子，在这样的寂静下也能听到别人家的吵闹声，难怪总有人说在农村是没有秘密的。

肖娣的回答虽然没有说清楚同学的疑惑，这些孩子也确实并不关心那些大人的事情。可是肖娣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差一点要了肖娣的命。

日子依旧在这样过着，离小学毕业的时间很快了，可惜的是秦老师询问了几次肖娣都没能给出关于她继续上初中的准确答复。因为肖娣就没有得到答复。秦老师的脸色渐渐不那么欢乐了，似乎也感觉到自己那一次的家访好像没有起到作用，随着毕业时间的临近，时间也很紧张，肖娣当初请求他帮忙，他满口应允也以为自己一定能办成，可现实还是给了他一击。

秦老师还咨询了校长关于这件事情的进展，他将那天去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给老校长讲着，校长眯着眼听着，时不时的还点头摇头，最后听完，只是叹了口气。

“肖家这老东西，鬼精鬼精的”

就这一句话，秦老师心虚了，他怕自己帮不上肖娣了，他无法面对肖娣那真挚的眼神。

“还有办法吗？这眼瞅着快毕业了”秦老师有些急了

校长一旁沉思着，让他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一个本子，那上面记着好几个名字

“你看看那个，可都是不上初中的女娃，这家里早就决定好的，那肖家说白了也一样，他们都一样，你去不去没关系”

校长边说边摇头，他太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了，这也绝对不是这一年才有的情况，多少年来就是如此，他也很无力。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要不再去聊聊呢？要不校长您再陪我走一趟？”秦老师还是不死心

“你啊，太年轻了，你说说这么多个名字，别人家你咋不去？你偏去肖家，回头你让这些家长，邻居咋想？”

“那我咋陪你去？因为啥就得让这个肖娣上初中啊”

“您可是校长，您不能这么说”秦老师被校长的话说的有些愤怒，他其实也明白校长并非不想让肖娣上学，只是这一个村子里的人情事故哪是一个肖娣的事啊。

“孩子，我当然知道我不能这么说，可我也得让你明白啊，这里的事，不是这一件啊，那是一堆人看着呢”校长说完摇了摇了头，将秦老师手中的本本合上，放回桌面，不再继续关于上初中的话题。

那两天肖娣明显感觉到秦老师有些不对劲，似乎故意在躲着自己，下了课赶紧溜回办公室，哪怕是上课发言好像也特意绕过举手的肖娣，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知道这次家访无果让秦老师有些受伤，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他在担心肖娣就此离开了学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