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只有尸体。

诺站在从小长大的房间内。

血沾满了地板，两具无首的尸体躺在地板上，他面无表情。

一个是生他养他的母后，一个是教他育他的老师傅。

蓝裙依然碎裂不堪，整个裙摆都被鲜血染尽，无首尸体躺在墙边。

尸体浑身几尽赤裸，血腥的场面让他脸上毫无表情，但浑身颤抖。

蔷维修特王朝的王血只剩下他一人，他那便宜舅舅根本不是先王的子孙。

马蹄声渐近，王子走向前，单膝跪在无首尸体前，腰间有一刀深入半身的刀痕。

他解下外衣，披在母亲的身上。

惨叫声仿佛在回响，憎恨和恐惧在飘荡。

他看向房间另一个角落。

那是一个——

一个衣衫被扒尽，身上布满被人咬下的缺口，头颅被打碎，牙口血糊，牙齿破碎，鼻子被割下，两个眼眶只剩下黑红的空洞。

四肢被切下，摆在她的身旁，全身上下被捅了几十刀。

……

是泉。

诺一步，两步，三步就走到已经失去生命和贞操的公主前。

他眼眶红到干涩，牙齿紧咬，手心被指甲狠狠刺穿。他也流下血，顺着指关节滴在地板上，与至亲的血融合。

是泉，眼前这个只剩下头颅和躯干的人彘……是泉。

他伸出右手，指背抚摸尸体的脸颊，血块因凝结，让他再感觉不到她柔和的温柔。

前所未有的悲伤——

眼泪滑下，欲望哭泣。苛求悲伤，苦咽仇殇。

诺不顾学院的命令，在缺少辅助的情况下独自完成了高危险古传送魔法。回到了君临堡，然而只看到父亲的头颅被长矛穿刺，高穿在城墙，已变得发绿，稀烂，发出难以置信的恶臭。

他现在正在他成长的宫殿里，里面只剩下尸体。他家人的尸体。

终究，还是无言，亦没有长久的呜咽。

“回溯。”在回溯发生在这里过去事情的魔法，难度极高。

他闭上眼睛，时间在他脑海里流过。

“马神之锤，哥万斯·纳罕。”他念道，手心掩下那空瘪的眼皮。

“我亲爱的泉，”他搂住尸体，抚摸着她的背部，如同幼时彼此嬉戏。但她第一次没有回搂住哥哥。

“泉，泉……泉。”

“泉，”一滴泪水滴在尸体的脸上，划开血垢，冲出一条干净的道痕。“诺会……诺要……”

……

“西世之知理，北世之烛火，东世之大道。”

“全知全能全欲之能，引异世之生命，灼今生之永恒。”

……

悬溺，而后疯狂沉沦。

仿若不存在自己的碎片扎入肉体，刺得灵魂都为之疼痛。

黄泉惊醒，身子下方是……冰？

泉，黄泉。

祂站在她的面前。口未张，意已达。

她撑起身，发现身上一丝不挂。

她的发丝垂下，稍微遮住了她的眼睛。她透过自己的刘海，看到了……

祂。

尽情看吧，不会有事的。祂用手指指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金色的眼睛，那是神秘的眼睛，光是小看了一眼，却令人头眩。她不得不移开目光。

哎呀，是一个害羞的女孩子呢。

黄泉默默抬手，遮住胸前和双腿之间。低下头，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