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太随意了。

祂伸出手，于空中一抹，金色的粉尘从夜空如螺旋而下，犹如星星的祝福，在她的身上自发形成华丽的金袍，盖住了她赤裸的躯体。

她挽扯住袍子，重新看向祂。

喜欢么。

“……”

呵，那你喜欢刚才看到的么。

“……”

泉，黄泉。你是谁呢？听我说说吧。

诺，利用知理者在古老时代留下的禁忌而古老的魔法，赋予了你看到的过去的那具尸体以生命。

但是，泉。生命存在于规律之上，灵魂寄生于肉体之中。他的确做到了就像知理者一般的神迹，但是，知理者只做过一次这些逆反规则的事情。

知理者知道遵守世界规则的重要，所以她选择了遵守，并为之扼杀禁忌。

但是诺——他做到了，从知理者那里偷取禁忌知识，从烛那里偷取灵魂，从大道那里偷取灵和肉的融合方法。

从三个堪称神的存在手上，做到了不可能的事，这就是你的哥哥。

如此神迹，真是令人感叹。但是，你已不再是你，你不再是泉，而是黄泉。

“……”

你的哥哥从你被创造出来时，就知道了，你不是他的妹妹，至少不只是他的泉了。

“……不，我是，我永远都是诺的妹妹。”

那为什么他只叫你黄泉，在你看到的记忆里，他可曾称呼你为泉？黄泉是他为你取得的名字，来自于他找寻大道之法时，在东方看到的“上穷碧落下黄泉”，你被他看做了另一个人，葬送泉的黄泉。

“……”

你不是泉。

“……”

泉已经死去，而你，只是被规则之外的力量创造出来的残缺生命。

诺用一切，赎回来一个不完整的泉。而她的不完整，意味着他的泉永远无法归来。

他缝补了你的灵魂，他遮蔽了你的记忆，他为此牺牲了从烛那里偷取的多余的死去的人的灵魂。

而那些人的意识，过去，人生和泉融合——

你是一个从未有过的异类，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和禁忌的产物，一个天才的失败产物。

诺付出了一切，但仍然和你度过了剩下几年的时间。为此继续用禁忌的力量掩盖泉的碎片记忆，以及牺牲的魂体的记忆。

这就是一切了，你还有想问的吗？

“……我不想听你鬼话，告诉我，我的哥哥呢？诺在哪儿？”

祂笑了。

被抹杀了，知理者将之抹杀，同时为了减少禁忌的影响，决定解除你的记忆，就是你醒来之前看到的。让你重新作为一个普通的人度过一生。

“……”啊，我的记忆？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一切吗？那些感觉也重回自身。

有眼珠被扣出的痛苦，有下身撕裂的痛苦，有牙齿被打碎的痛苦，有被咬掉一块肉，被弯刀插入腹部的痛苦，有头颅被打碎的痛苦。

有母亲被在眼前被强暴宰杀，有老师傅被砍杀，有自己的身上骑着一个没有鼻子的丑陋的巨人，手上就着油脂和脑浆、血液。

这就是被诺遮掩的记忆。

我是不是泉……不重要了。

但我知道，黄泉是诺的妹妹。

黄泉缓缓起身，金色的袍子星辰烁烁，为风而起。

“嘿，你是神吗。”她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不是泉，但我是诺的妹妹。”她直视祂的金色眼睛，竟没了头晕的感觉。

“你告诉了我很多，我对此不感激，不在意。我不在乎自己是谁，不在乎自己的过去，不在乎自己的名字多一个字还是少一个字……我只有一个身份——我是诺的妹妹：黄泉。”

“这是他告诉我的名字，我不再是泉，也不是亡失的那些灵魂。那么我活至死去，也只会拥有这唯一的名字。”

黄泉，黄泉。

祂笑了。黄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回头。

一个白发女人站在那里，站在冰壁之上。银色月光下落，照耀这个只有她和她的世界。

祂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