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没容其反应,高大少年已然是屈膝下跪,拢袖覆掌相压,高过首而随额垫落。
“好!哀予你颜面!”
菏雨帝拂袖欲离,却是被一纸符箓横挡身前,铿锵其鸣,就有如久旱逢甘霖。
实在渴血!
“还请陛下予一兵家信物。”
“凭何?”
“自然是礼尚往来的,若陛下受贱民这般高崇推尚之举,还是不舍一物,恐是难言为帝心王胆的。陛下,可对么?”
话虽如此有礼,却是内外都有敌意。
言语之间,越抬就使两只大袖振而一挥。
旋即簌簌天籁,见是三十余纸道家符箓齐刷刷来到其身后,皆作高风亮节之沉肃……
汇成‘道’字浮悬!
高大少年自然也就没有再为自己的五品业力遮掩,整个人都在瞬时威严许多。
菏雨帝双手无措,十根青葱纤指都缭乱不安,长嫩皆如春竹的两腿也有些互绊相碍。
原以为不过下三品之人……
却是已可入五家大门的贵子!
“自然是待民礼理。”
姿容绝代的旖旎佳人故作淡然之举,袖中取手信一封,托与掌上掷去。
越抬收拢业力,又复微笑。
“谢恩。”
菏雨帝匆匆离去,仍然是不失贵人雅态……
高大少年则是把兵家手信塞进吴乂的衣襟之内,不顾其不悦,慢悠悠又上小舟。
“早如此,何须唾面自干?”
“少话闲!你是丢了面子?还是丢了里子?再如何忍气吞声,也不是你受的委屈吧?我都没抱怨,你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想,地道么?”
吴乂啐吐一口血涎,又说道:“确实,反正尔无颜面可言,向来都如此。”
越抬不恼,仍然笑容合熙。
“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
如此话罢。
一路‘吴越同舟’,却是再无言谈聊闲,只管二人各坐扁舟首尾,悠悠返乡。
不可谓不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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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当记吾所言。”
白衣少年曾行不要命之举的山间竹林下,二人简单换礼一番,就此分别。
一人荣归故里,一人定当颠沛流离。
似乎……不可谓投缘?
“只希冀尔言非谶语。”
吴乂不知为何,有些感伤,本欲往父亲坟前,却见烧香少女,不得不避。
“为何啊……”
白衣少年心伤胜过旧疾,双目之间隐隐模糊,难望清山路,很是谨慎作一番‘故地重游’。
大抵是要找什么,却得不偿所愿。
“孽缘至此。也罢……”吴乂自言自语道:“还是去找那位黄商讨议此兵家手信何以用吧?不过,越抬是如何得知那妇人手中有兵家之物的呢?”
他望向去路、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