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山根本没有把这点小儿科放在眼里。一个搏击长空翱翔蓝天的雄鹰,不会把在树上穿梭翻飞的知了放在眼里。他瞪了雷瘟猪一眼,像两把利剑,寒光淋漓。雷瘟猪心里一紧,左脚踮起往后退了半步。刘汉山如同一只猛虎,随时都要撕裂眼得着猎物。这种气势和威猛,让任何一只猖狂的牲畜胆寒心凉,肝颤肺抖。
刘汉山慢悠悠地,仿佛是在戏台上扮演着文官的角色,用一种悠扬的语调说道:“大侄子,你这是想把你老叔吓死在这儿吗?”雷瘟猪急忙辩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叔,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您的牙口可能不太好,吃肉的时候不太方便,所以才准备了一把刀子给您用。”邵大个则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一把抓住雷文俊的衣领,愤怒地骂道:“兔崽子,竟然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旁边的那帮喽啰们看到邵大个动手了,立刻扔下了手中的酒肉,咋咋呼呼地围了上来,摆出了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刘汉山和雷瘟猪几乎是同时制止了双方的人员。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两头狮子突然遇到了一群饿狼,双方都没有绝对的胜算,彼此之间都心存恐惧,表面上却都在虚张声势,试图震慑对方。
刘汉山和雷瘟猪心里想的一样,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对方制服,其他的就不在话下。
雷瘟猪对刘汉山只闻其名,并不十分了解。看着刘汉山鄙夷不屑的脸色,雷瘟猪便起了杀心。他知道这根骨头难啃,这笔钱不容易挣,便盘算着如何一招制敌,拿下刘汉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几个混混儿太年轻,没见过大世面,更不知道刘汉山和邵大个的厉害,看见双方火星四溅,故意火上浇油。有两个人想冲上来,威胁刘汉山,被邵大个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脖子,拧鸡脖一样摁在地上。
雷瘟猪看到邵大个气势上已经把他们打倒,他这里不及时遏制,这样下去会兵败如山倒,最后啥也捞不到不说,也落个孬种的名声,以后没法在附近村里混入了。
雷瘟猪恶向胆边生,操起那把杀猪刀,从那个肘子上割下核桃大一块肉,用刀尖扎住,迅疾向刘汉山刺来:“刘叔,吃块肉。”
话未说完,肉已经到刘汉山嘴边,风里裹肉,肉上带风。雷瘟猪的动机很明白,以喂刘汉山肉为借口,突袭刘汉山。这一刀下去,刘汉山的嘴被豁烂,牙被捣掉,弄不好会顺着喉咙扎进心脏,杀猪一样放血要命。
刘汉山已经看透了雷瘟猪的把戏,他最不怕这种硬碰硬。当雷瘟猪刀尖和肉到嘴里的瞬间,刘汉山上下牙一磕,将刀尖紧紧咬住,雷瘟猪的刀被焊住一样,竟然动弹不得。然后头顺势一样,“咯嘣”一声,那把杀猪刀刀尖被咬断,刘汉山对着雷瘟猪“噗”的一口,刀尖竟然飞扑雷瘟猪,扎在雷瘟猪的脸颊上。刘汉山边嚼猪肉,边不以为然地说:“大侄子,你这肉不是好肉,还有点夹生,回去好好练练手艺吧。”
雷瘟猪被刘汉山的举动惊掉了下巴。这没有千斤的力量,咬不住飞驰的杀猪刀,没有万斤的力量,咬不断带钢的刀尖。这不是人,是神仙下凡。雷瘟猪吓得尿了一裤子,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挥挥手,火烧屁股般地对他的喽啰道:“快走。”
刘麦囤被一条长达八尺的黑色棉布束腰带紧紧缠绕着双眼,双手被反剪在背后,被迫做出蛤蟆蹲的姿势。他被囚禁在解家大院的萝卜窖中,这个菜窖的高度超过一人,四周都是砖砌的墙壁,宛如一个小型的防空洞。刘麦囤的脾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面对如此恶劣的对待,他更是显得不服气。他愤怒地对那个大胖子说道:“你这个大胖子,小心我以后扇你的蛋。”王胖子似乎并不在意,他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想咬我的蛋,你得先看看自己能不能吃上晚饭。你还是赶紧祷告老天爷,让他把你老爹从监狱里放出来,拿银子过来救你的小命吧。”
刘麦囤这一生,总是表现得大大咧咧,无忧无虑,他似乎并没有继承他父亲刘汉山那种缜密细心、善于思考的优秀特质,反而却将父亲那种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缺点全盘接收。他心里明白,自己并没有生命安全的威胁,因为那些老抬们都是为了钱财,他们不会轻易伤害人的性命。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相信老抬们不会对他下毒手,因此他变得有些胆大妄为,对那个王胖子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王胖子想要树立自己的威信,想要通过恐吓刘麦囤来达到目的。他身材矮小,肚子圆滚滚的,行动起来显得笨拙而迟缓,与刘麦囤那年轻气盛、身手敏捷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尽管刘麦囤的眼睛被蒙上了,但他还是能够通过王胖子那像风箱一样沉重的喘息声来判断出他的位置。刘麦囤屏住呼吸,像一头老牛一样用力一顶,将王胖子撞得一个踉跄,直接坐了个屁股蹲儿。就在这时,地面上传来了刘汉山的声音,刘麦囤立刻高声呼喊:“大爷,我在这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