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尘,李湛尘,快出来玩儿呀,大家伙都在灵昌渡口等你呢,快出来,快出来。”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的小女孩逗弄着篱笆下的喇叭花大声喊着。
“来了来了,青姐姐,你的嗓门可真大。”李湛尘一边冲出房门一边喊道。
女子这时也从房门中走了出来,说道:“好啦,尘儿,跟青儿出去玩吧,记得早些回来吃饭,别让娘担心。”
苏青看到白衣女子连忙问好,笑道:“顾姨您放心,我们一大群人呢,不会有事的,我带着湛尘走了哈。”
苏青突然抓住李湛尘的手跑起来,“走咯,去玩咯。”
李湛尘有些措手不及,边跑边回头道:“娘亲,您放心,我一定早点回来!”
白衣女子挥挥手:“快去吧,娘知道啦,慢点跑。”
片刻工夫,两人手牵着手便气喘吁吁地到了灵昌渡口。一个小胖子有些不悦地道:“苏青,为什么不让我去找湛尘,每次都是你抢着去,哼!”
苏青道:“亓冲你吃饭吃多了吧,这点小事你也管,我就乐意去,你那么多肉跑得多慢,等你回来又得吃饭啦。还有你林云铭,看什么看。”
亓冲旁边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孩看着一脸无奈林云铭轻声笑道:“好啦,苏青,快别说了,赶紧上船吧。”
李湛尘对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孩笑着说:“淮月,你们在哪搞的船。”
淮月答道:“是八叔的,他又喝多了,我们几个就把他的船偷来了,不是,是借来的哈哈哈哈。”
众人说着笑着陆续地跳上船,亓冲拔前篙,林云铭拔后篙,众人一阵忙活,两人一橹,船便慢慢发动了。虽然众人不止一次乘船来过这里,但眼前的风景还是不自觉地让人痴了,两岸绵延的青山和蔚蓝的天色倒映在花红点缀的万尺碧练中,若像鸟儿一样向下望去,驶过的一苇江舟便如剪刀般切开溪水绿缎子般的纹理,每一打桨,水里倒映的天容花色便被搅散,接着融合的诸影便夹带着闪闪的日光一同荡漾,然后不断摇动、扩大,最终复归于寂静。在这只有桨声的淡淡静寂中,冲荡着的是少年们年少时最美的回忆。
“哎呀,你们快看前处莲蓬长得多好,你们三个快掌船靠边儿,我和淮月去采莲。”苏青银铃般的声音顿时划破了寂静。苏青和淮月二人束了束腰身,敛起裙裾,拿着剪刀,等船离近了莲蓬,便举臂采莲,少女的水袖滑落,暗露出皓腕上斜下的金钏。二女一人身着青色罗裙,一人身披粉色轻裾,皆生的腮凝新桃,肤腻鹅脂,此时在花容水色的辉映下更显娇美。不一会二十多支莲蓬便出现在了船头,氤出大片水渍,林云铭在旁边边吃边喊道:“够了够了,采再多也是吃不了啊。”二女闻声便停了下来,淮月又采了一朵莲花,便各自拿起莲蓬向船舱里坐下。这时苏青忽然扣舷而歌:“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苏云唱罢,淮月又唱起来:“常闻蕖可爱,采撷欲为裙。叶滑不留綖,心忙无假薰。千春谁与乐,唯有妾随君。”
众人吃着莲子,有说有笑,林云铭和淮月又拿出早已经在家里准备好的莲叶茶和小点心,大家吵闹逗趣,纵一苇之所如,不胜欢乐。似乎坐得有些累了,李湛尘手拿着一块点心往船头走去,看着身边亲爱的伙伴和这绚丽的风光,心中自有不尽的愉悦。忽然几只宛若白练的水鸟落在船头,李湛尘捏碎点心,水鸟便欣然地在他的手心着食,鱼儿也冒头吐泡泡眼巴巴地望着李湛尘,众人觉得惊异,刚要起身一探究竟鸟儿便飞走了,鱼儿也沉潜了。纵使淮月性格沉静,也不禁有些懊恼,便叹道:“唉!可惜了,刚动身它们就跑了。”
李湛尘笑道:“大概是因为我没有机心吧,我常听娘亲讲,以前有个大人物去寻师求道,他走在路上,客舍的人看他不凡,都给他让座,等他学成归来,便没人给他让座了,而是和他争抢座位,这说明他已经了悟到天道了,道不远人,人自然也就不远他了。还说从前海边有个人跟海鸥亲近,一天这个人的父亲叫他去抓海鸥,他便去了,因为这个人对海鸥动了机心,所以海鸥就再也不和他相近了。我猜你们是因为动了机心鸟儿和鱼儿才会飞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