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项漫长的检查都做完，我把脑袋从仪器里面抽离出来的时候，哪怕闭上眼睛也依然感觉周围的视野在天旋地转，无法恢复纯粹的黑暗宁静，仿佛光亮的魅影直接在两只眼睛处打下了烙印，周围的环境仿佛仍然在不停的闪动！迷离变幻！

累，难受！

摇晃着从椅子上起来，一阵巨大的疲惫与无力突袭脑海——这到底是身体的一时感受还是萌发而又茁壮的心理压力，我已经没办法去思考。

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走出检查室的门，还是要等待三十分钟左右所有的检查结果才会出来。

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美丽贤惠的姑娘，只希望她已经彻底离开了这家医院——尽管互不相识，我却有种强烈的愿望，不希望这样好的一个姑娘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这想法也许很奇怪吧，素昧平生，仅仅似曾相识，会不会有第二次见面也不一定呢！

我去真实而卑微的这样想。

坐在诊疗室门口等待，我仰头靠着椅背，心情百味俱全，筋疲力尽，事后眼泪都已经因为无力而干涸。

无谓的索求，

无处可求救，

心中疲倦了翻越，

每一座山丘。

空虚，虚无，无意义……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高考临近，我现在到底在干嘛呢？甚至再想一步，高考完了又能怎么样呢？人生的无常，生命的多变，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

自己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儿时到现在发生的种种变故又浮现眼前，这会是某种延续吗？

好累啊……

想调动出关于自己是一个特殊的天才的记忆，但疲累之下，竟然自己也没那么相信了。

真上了大学又能怎么样呢？

呵呵！

闭上眼，真想这样永远的睡下去，什么都不想了，什么也都不要了，让无梦的睡眠把自己带走吧！

脑袋越来越沉重……

半个多小时后，被父亲叫醒，他已经拿到了所有的检查结果，可以去接着找医生看了。

恢复了一些精神，抱着百分之五的期待，期待从医生嘴里能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见解或者进展——尽管我很怀疑。

医生惊奇地把所有的检查结果都翻了一遍，尤其重点看了那个让我感觉醉生梦死的视野检查，连小护士也过来凑热闹，期待能听到这个疑难症状的答案，满足一下她充沛的好奇心。

“嗯……从检查结果来看，其他地方都没啥问题，左眼正常，右眼却是连一点视野都没有，或者说只有零星的一点点吧！跟没有也没啥区别……”说到这里，她扶了一下深沉的眼镜，接着说道：“在眼科干了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没办法看出来到底是哪儿的问题，是不是？学习太累了。太疲劳了，之前有没有受过什么外伤？”

听到他说右眼没有一点视野的时候，我心中咯噔了一下，看来那个最为探索出规律的应对措施没啥用啊！

对于医生的问题，我甚至已经不想回答了。

沉默一下，我还是无奈地说道：“没啥外伤，现在高二要进入高三，正在准备高考，也许跟这有关系吧！”

就给医生一个台阶吧。

“嗯，有可能！”就听医生接着说道。

“这个病可能确实稀罕吧，不行的话就要不等一段时间再过来看看？到时候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无语……

“唉——本身孩子想的就是想赶紧看完然后一身轻松的专心备考的，没想到这么麻烦。”

父亲无奈的说道，我理解他的无奈。

但我却不想无用的在这医生面前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见的多了，在有些人眼里，也就像庖丁一样，无非全牛了。

出了医院，我也只能沉默。

医规模越来越大，检查的仪器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那种对自己未来的信心在一点点减少，我越来越没办法把它当成一种天才的特殊奇遇——它越来越像一种病，也越来越是一种也许现在还不为人所知的病，这一次在医院尤其是检查视野反反复复的那一遭，造成的心理冲击甚至比上次的散瞳还要强！

封闭的空间仪器内，同区域的灯光交替闪烁，炫目而迷神，头晕又昏沉，眼睛感觉一阵疲劳又干涩，不知所措欲哭无泪，这一次次痛苦的检查，不断消解着那种莫名的自信，提醒着我它未来可能的严重性。

这就是生活吗？

这也是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