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一小小书记官也敢出言反对,还出言不意的拍了一下李芗泉的马屁,王大郎用手指着刘悌廉,想要发飙,但他却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只因为,这刘悌廉讲得倒有几分道理,未了,王大郎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一屁股站下来,不再言语。
李芗泉这时才找回了真身,他借端杯子喝水来掩饰一番自己刚才的失态,然后缓缓道:“岚清讲得不无道理,但救还是要救的,不能寒了军心。但既然要救,那就要讲方法,谁先来?可惜啊,汪文涛汪赞画不在,不然,他一定有法子!”
这最后一句,却是他故意说出来的,意在激将。
倘若鞑子在外果真设伏,想要破此计谋,最保险的当然就是不钻口袋,使其诡计不败自败。但这显然不合统领的要求,众人大眼瞪小眼,没有人敢接茬。
伍思成扫了一眼左右,见无人应答也不是个事,便琢磨道:“知州大人,伍某倒有一计。。。。。。如此这般,何如?”
李芗泉听罢,当即拍案叫绝,大赞道:“此计甚妙,既为我血战之朱雀军提供奥援,又能对鞑子还以颜色!就依伍大人所言,大家即刻行事!”
不出伍思成等人所料,乌日吉呼在离梅硐城约三里之外的山上,同样埋伏了一千余人的兵马,如今岔路口伏击已经奏效,他对梅硐城放出的斥候故意不作驱离,甚至还对少数逃离的朱雀军只佯作追赶却实际就是放其逃回,目的,就是想再引朱雀军前来救援,然后他们再进行一次伏击。
这时探子回复:“禀千户大人,梅洞寨似发生变故,大批民众及军兵正弃寨而逃!”
“你详细报来。”
那探子回道:“梅洞寨寨内部似乎传有金戈之声,我见后门方向有大批民众逃脱,其中夹有灰盔弃甲的军兵。”
乌日吉呼及王葛友皆是大诧,皆不明白何故,不一会,又先后有四五批探子回报同样的军情。这时,乌日吉呼不得不重视起来,他对王葛友道:“王大人,汝如何看?”
王葛友三思不得其解,但千户大人问话,总得应付一下,如此脑筋急转弯的道:“先前的伏击中,我大元以优势兵力,居高临下伏击,仍未将长宁贼朱雀贼一举击溃,其中主将尚能于重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毫无疑问,此必梅洞寨精锐是也。
“而此支军兵人数在七八百人上下,按刘整那厮的回报,寨中充其量不过二三百军兵,到如今扩军再快,能有七八百已是穷一寨之力之极限矣。
“小的大担猜测,梅洞寨贼军主力已悉数被我大元伏击落败,寨中所留士卒已然不多。当此大败的军情传回寨中,人心惶惶,故而出现军民出逃以避兵祸。”
乌日吉呼点了点头:“王大人所言有理,与某不谋而合!既如此,不正是大坝府收复梅洞寨的大好时机?!”
王葛友老奸巨滑,他当然不会亲口讲出这句话,以免发生变故而给自己带来祸害,只是附和道:“大人,小的只能说,有这种可能!该如何行事,皆听大人吩咐。小的鞍前马后,定紧随大人左右。”
乌日吉呼心里暗骂一句“奸诈小人”,然后神采飞扬的道:“我意已决,速派遣两千兵马攻取梅洞寨!”
。。。。。。
话说张靖率残部杀退长官司千户所土兵之后,三百朱雀军如入无人之境,沿途除了在林中忽隐忽现的土兵鼓噪之外,实际并无几人出来与朱雀军拚杀,当然,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战法,向来是罗功远的治寨之道。
方才双方略一接触,他便丢了十余名夷兵,已经让罗功远心痛不已了。
在离博望寨尚有三里处,张靖坐骑突然跪地长嘶不起,然后口吐白沫倒毙。疲惫不堪的他见追兵尚在数里之外,又看看垂头丧气、狼狈之极的军兵,喝道:“众儿郎们,休要落了士气,我等虽逢大败,但在如此悬殊的比较之下,仍能突出重围,本已说明我朱雀军之不凡,皆莫再唉声叹声。如今,前有博望寨拦路虎,后有如狼似豹的鞑子追兵。此地,将是我等的埋身处,都打起精神,与鞑子拚个你死我活!”
这时,博望寨方向开出一支大军,却是大坝府提前布置此地的伏兵,若是朱雀军败退至此,则攻朱雀军,倘若朱雀军不至,则攻阿古达木。
当探子回报朱雀军已近时,副千户苏合扔掉手中酒囊,提起兵器奔向校场:“长宁朱雀贼军已到,操弓提刀,随本千户剿灭这股鸟山贼。”
他骂朱雀军是山贼,却是因为苏合本是驻守梅洞寨的头领,自己的寨子被长宁军所夺,当然要把对方称作山贼了,至于对方到底是长宁军还是朱雀军,到现在为止,他与乌日吉呼一般,认为朱雀军只是长宁军的一支兵马。
这一百色目军、三百新附军、四百寸白军,皆是临时组建起来的,有的来自大坝府,有的来自石头寨,还有的来自豹尾寨,甚至富顺兵、成都兵也有,他们经过一场乱七八糟的拥挤后,总算找对了路,乱哄哄的冲出寨门,这样的一支乱兵,如果不是去攻打败军,恐怕被人一个冲锋就要杀得四分五裂吧。
但苏合自失了梅洞寨,已无兵可用,莫刺儿与乌日吉呼看他实在可怜,便抽派了一百色目人给他,不过,这一百色目人也是刚从成都调来,塞给苏合不过数日,他还没有多少时间去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