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上脸、五味交织。
无论是面上还是心理,群臣都是说不清楚的百般滋味。面对臣子指责今日直接诉诸酷刑之举违反了皇帝自己倡导的加强监察、律法第一,皇帝承认“反经行权”,但是又说“被逼无奈、不得不然”,说出了“桀纣之臣”,这让身为臣子的他们脸往哪里放?
何况,五万石赈灾粮没出京城就没了,证据确凿。
皇帝最后说“南北都察院即日起正式成立”,他们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皇帝的耐性到头了,臣子的机会错过了。
......
“吏部,你们说说,为什么大曌官员之前私下里总说国朝的俸禄太低、总说俸禄不够用,现在朕将俸禄翻了一倍,且不再七折八折发放各种东西,只发银子或白米,为何私下里还是这么说?即使是县令,即使是折抵了各种东西,之前他们一年的俸禄也顶得上中等农家三四年、贫苦农家六七年,那可都是民脂民膏。”王战没有沉浸在情绪中,在寂静的大殿中稍作歇息之后,把炮火指向了六部之首的吏部。
本已经心惊胆颤的周应秋心中立时泛起苦水。
以吏部尚书周应秋为首的吏部诸人低头不语。
“朕现在给百官涨了俸禄,还不够吗?就以县令为例,朕给翻倍之后,每月十五石俸禄,按平价算就是十五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八十两银子,很少吗?京城一座三进宅院才多少钱?周尚书,你说说。”最后六个字,皇帝语音低沉,周应秋心境随之坠落。
王战判断俸禄高低的标准是衣食住行,主要是食和住。
住的方面,从曾经看到过的流传后世的交易契约就可以知道当时各地的房价。景泰八年,徽州祁门县李添兴卖房,厨房一间,猪圈一个,纹银四两三钱;万历四十二年,徽州休宁县王元俊卖房,正房三间,厢房三间,门面三间,纹银五十两;崇祯年间,京城正阳门大街傅尚志卖房,小四合院,正房两间,厢房一间,倒座房两间,纹银三十三两,崇文门大街一座四合院,五间房,五十六两银子。
王战在定俸禄之前也派人扮作买房之人,了解了市面上一些牙行的交易记录,打探到了价格,基本上与读史的记忆是相符的。
因此,从住的方面来说,京城一座前后三进十几间房的宅院大概不过百十两,位置更好一些的大概也不过一百五六十两,王战给百官增加俸禄之后,七品县令半年的俸禄就能在京城买一座普通三进的宅子,一年俸禄则能买一栋好位置的三进宅子。
吃的方面,十五石,两千三百零二曌斤,相当于后世二千七百六十三市斤,不用说什么各种名称的精品大米,就按普通的大米一斤五元算,这就是一万三千多元,而此时普通百姓,一个月能挣回一两银子或一石米就不错了,此时手艺高超的工匠,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一两八钱银子,普通工匠不过九钱,农户当中,每个月能有两石米或二两银,那绝对就是上等户了。所以综合吃住两方面,这俸禄的购买力可谓极强了,这还只是七品官。所以王战才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