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这船晕得难受,靠岸停了吧!”
抱着孩子的女人回头冲梁青喊了句,看到梁青笑眯眯地应声,船那头的男孩就跑了过来,掏出脖子上挂的收款码,举到女人眼前。
“十块!”男孩眼睛瞪得精神,但是又看不出多少小孩子的朝气来。
原本女人是想着这游船也就游了一半不到,钱也就该付一半的,可低头一看,这个孩子穿着最简单的老布马褂,裤脚衣袖湿漉漉的,自己的女儿不懂事地拽着他的头发,拽疼了他也不吭不响,顿时心底一片酸涩。
片刻犹豫之后,她还是把钱扫了过去,终于看到了男孩还带着痂的脸上露出一点点笑意,女人心底绷着的那根心疼的绳子也松了松,“师傅,这是你家孩子?”
“唉,也不算吧,我徒弟。”梁青要不是胡子刺挠显得邋遢,其实也不过是个三十一二的年轻人,他看了眼另一侧卖力替他摇着桨的男孩,“亲生父母没了,被养父单亲收养之后养父又没了,他养父生前跟我关系不错……”
“……”女人心里一咯噔,怀里的女儿也像听懂了什么,也不闹了,安静趴在妈妈肩上啃着手指看着另一旁的小哥哥。
不知不觉小船飘悠悠地靠了岸,母女目送二人离开,心里空落落的。
“小源,天要黑了——你看西边那是什么?”
梁青拍了拍小冯源的肩膀,两人顺着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灿烂的晚霞像仙子的披帛,半条披在肩膀,半条泡在水中,湖里时不时泛起鲤鱼抬头的波纹,偷衔着那段粉纱向着太阳跑去。
“太阳。”
梁青笑着看他,摇摇头,好像有点失望,但也不打算反驳。
“小源,那个姨姨也没玩多久,怎么跟人家要十块钱呢?”
冯源忽然转头,凌厉地直视着梁青这个看来比他大得多的大人,“她上船了呀!本身晕船跟我们有关系吗?我们都是手摇船,有的是电动船她不乘!”
梁青还是笑眯眯地,只是眼中的失望又多了几分,这几分失望,终于是让小冯源的语气软了点,“何况我们本来就很便宜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景区赶我们走,就因为我们跟他们竞价……”
“可是小源,我们是手摇船对吧,我们没有成本啊,我们只要挣够人力的钱,也就是我们的饭钱就够了,不是吗?”
小冯源更加生气了,“不是!臭道士!你知道你为什么一把年纪了也没少劳累,却穷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