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投笔从戎？”顾烨问道。

“是。”少年明显有些拘谨。

“你要进背嵬军？”顾烨又问。

“是。”少年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这个于自己而言似兄长一般的背嵬军主将。

“你大哥在入蜀一战中，身先士卒，率先登营下马步战，强登剑阁，身中九箭，力竭而亡。你二哥在与南汉之战中，遭敌围困，强突七次未成，弩箭射尽，战刀折断，被敌乱刀砍死，尸骨不全。即使这样，你依然要入背嵬军？”顾烨的声音依旧如以往一般平静，可没人知道在经历这些时他心中是多么绝望。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可以率后面的弟兄替下先登营，就差一步，他就可以杀穿包围圈，可最终，他都没有做到，什么都没有做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结义兄弟战死沙场，世人皆言他战无不胜，可没有人知道他的百战百胜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我也拿起自己的刀，守护我父兄曾经守护的。”少年这次的语气很是坚定。原本负手而立，注视着沙盘的老者紧攥着的拳头微微松了松。

“守护？轻弩百步中靶，你做得到吗？长枪穿甲不脱手，你行吗？30斤大斧，你抡得动吗？50斤重甲穿戴一个时辰，你受得住吗？口衔战刀蚁附登城，你坚持得住吗？风、林、火、山、先登五营，你能去哪个？”顾烨略一停顿，“你父亲让你科举取士，是想让你过得安稳些，为了你能入清贵的翰林院，修书给诸多朝中重臣，是为了让你日后能入阁拜相；结交江南豪阀，是为了护住夏侯家，让你在京城为官无后顾之忧。旁人不懂你父亲的良苦用心，你应该明白，你日后要扛起的可也是整个夏侯家，族中上百口人的身家性命皆系于你身，到时一朝倾覆便是无一幸免的灭族大祸啊。”

夏侯立马毕竟是当科进士，说他对这些一无所知也太假，只是少年郎心气终究是高了些，可他也知道，今日他在军营中与父亲大吵之事，终是他错了。他起身向着老将军跪了下去，老将军赶忙冲去扶起了他，那可是老将军唯一的儿子了，平日可是连骂也舍不得的。夏侯立马又转身向顾烨作了一揖。顾烨摆了摆手道：“你先去选锋军历练历练，如表现优异，本将便准你入背嵬军。我旁边这位便是选锋军统制，反正你们也不陌生，明日一早去他府上报到。

夏侯立马闻言大喜，又向林景作了一揖，林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受了这礼。少年这才心满意足的向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