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
江水黝黑,无边无际,江风带着刀削般的腥味席卷而来。
李承泽抱胸,少年静静立在大江岸边,发鬓轻柔贴在少年剑眉上,他面上无笑,清秀俊逸的容颜比眼前的江水还要深沉。
“你拿什么换了范若若,”
他头也未回,少年仰着头,眼前江水涛涛,宝船雄壮,不过一个风浪,转眼可吞没。
林珙施施然上前,他垂手立在少年身畔,如画容颜眉目远山,他噙着浅笑,白衣衣角随江风翩跹。
“陛下仁慈。”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去儋州做什么!”
李承泽抬起眉眼,少年眉眼一横,没好气瞪了眼身畔无知无觉的白衣,范若若不得不死!皇家威仪,她既入局,为护天家颜面,她如何能活!
“殿下拿了账册换林珙存活,”
林珙微微一笑,少年侧首回眸,他眉眼淡然,轻声开口。
李承泽倏然笑开,发鬓在风中凌乱,少年侧着头,清俊容颜上目光灼灼,眼里笑意清晰,他直直望着眼前看着他的白衣。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转身怀抱胸,紧绷的身子刹时松了下来,少年昂着头,眼前江水唰唰作响,扑打岸石,声响悦耳,甚是心旷神怡。
“殿下,陛下有命,半月后转道儋州。”
林珙噙着浅笑,少年神情淡然,薄唇轻启。
音色恬静,似清泉缓缓淌过山石,清冷又安宁。
“林珙,你知不知道你临时决定东下,打了宫里一个措手不及,”
李承泽眉眼舒缓,少年蹲下身子,他侧首轻笑,狭长的眼眸里光芒点点,真是......
林珙施施然弯下腰,少年眉眼淡然,径直落座,他嘴角含笑,白衣矜贵无比。
李承泽眼神一顿,身畔那人神色自若,他轻笑声,一屁股坐了下去,锦衣玉带熠熠生辉,少年慵懒尊贵。
一侧,谢必安嘴角直抽抽,少年冷着的脸,自在千秋鉴门口便浮上了笑意。
现下,剑眉微蹙,他怀抱剑,撇过脸去。
这岸边泥尘沙石,也便只有林珙与他家殿下能毫不在意。
“宫中铺的局,被你打断了,”
李承泽昂着头,少年手肘随意搭在腿上,江风凛冽,他微微眯了眯眼,石子猛地掷入江里,一点波澜也未起。
林珙端方坐着,少年背脊直挺,鬓发在耳畔轻拂,他噙着笑,并不言语。
“她该知道,”
“你猜到了的,”
石子一颗又一颗投入水中,涟漪从无到有,一圈圈荡开。
“殿下,陛下要我们做什么?”
“范家私生子手上有个黑盒子,”
“范若若?”
“杀兄杀母之仇,”
“林珙在这局里,”
“稳住范若若,范家还不是该知晓的时候,”
“殿下,又为何,”
“林珙,那人身边有个大宗师,”
“你说,若是刺杀皇子,会怎样。”
江面归于宁静,少年随意垂下手,他侧身看向身畔的白衣,那人眉眼淡然,清冷容颜上不曾有一丝波动,李承泽倏然笑开,若是林珙只是昔日城门口孤傲的身影,他又怎能视他为并肩之友!
朝野盛传林二公子,清风霁月,君子如玉。
可那赞得却是眼前人的品行。
宰府之子,又怎会是蠢的!
城门口天骄坠落尘土,万人唾弃,又何曾四处囔囔,一作《西游记》打了陈萍萍的脸,林珙的回应不声不响,却蛇打七寸,《红楼梦》、《诗三百》在京中府衙门口时,风向就已经变了!
千秋鉴戏曲《薛平贵与王宝钏》在京中受尽万民追捧,林珙又何须回应那可笑的抄袭一说!
世人只会记得城门口,煌煌天威下,那白衣染血依旧背脊挺直,那人轻声回应:下臣没抄。
“陛下要秘密取回黑盒子,”
林珙抬起眉眼,少年眉眼淡然,薄唇轻启。
“她死了,一个私生子百姓不会信。”
李承泽轻声接上话。
“陛下许她活着,”
“皇室如何能沾染尘埃!”
“殿下,我们要上船了,”
林珙施施然起身,少年伸出手,他噙着浅笑,白衣在风中轻拂。
李承泽张着嘴,少年侧着头,狭长眼眸里满是无可奈何。面前,那人递过手,他轻笑声,搭上那只手。
江风飒飒,那人弯着身子,眉眼淡然,嘴角的笑容浅淡,罢了,林珙要反抗,他便陪着这人,疯一把!
“这河好大!”
宝船上。
范思辙探着身子,少年张开双手,倚在船身上,兴奋得望着身下的滚滚江水。江风猎猎,玉冠松散,墨发在风中乱舞,少年兴奋的脸没多时皱巴巴一团。
“这是江!”
郭保坤轻摇折扇,少年锦衣墨发,肩披紫黑狐裘,在船头驻足,端得是优雅贵公子。
“就是河!”
“是江!”
“郭保坤,少爷我说是河!”
“它就是江!”
“来吃点糕点,”
范若若捧着糕点小食,少女眉眼灵动,姣好白净的面容上笑容不曾停下,她噙着笑,袅袅而出。
林婉儿披着披风,少女捏着锦帕,她抬着眉眼来回张望,她在船上!
她出京都了!
“小姐,风太大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