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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

莱尔又短暂失去了理智,说出了他埋在心里的话。

“不好意思,澪小姐,我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莱尔揉了揉眉头,想要摆正自己的表情,但有一部分身体好像有了自我意识。

莱尔这才注意到,澪小姐方才的朴素衣装不知何时转变成了初见时身着的晚礼服。

“莱尔,你不能见你妹妹,这对你们都好”

莱尔这才看清了澪的脸。

五官小巧精致,像是拥有极致手艺的工匠雕刻出来的拟人玩偶,加上胭脂粉黛的勾勒,让人不由得一目倾心。

但那空洞尖锐的眼神,好似有刀光剑影在眼前闪过。

“怎漠步...可?”

莱尔开始吐字不清,言语潦草

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变,意识变得模糊,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脚和身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然变得肿胀扭曲,他顿时一惊,转头望向身后的镜子,狰狞可怖的脸上布满血浆烂肉,疼痛感随之而来。

这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不过只在莱尔脸上刻下了两道泪痕,随后整张脸都被淹没在逐渐膨胀的血肉里。

屋顶被掀开来,祂变得巨大

“吭”

澪唤出一把柄上长着恶魔尾巴的刀,鲜红色的刀上身刻有未知的文字,刀尖触碰到的空间仿佛被切开一道口子。

她挥刀斜斩,跨步的身姿在巨大怪物的压迫感下没有一丝动摇,只有斩击带来的风吹得身上衣带凌乱,刀风撕开了莱尔整个身体,血溅满屋,祂意识危险,撑大了体块,伤口瞬间愈合。

澪只能大步后跳闪身,免得被腐败的肉泥吞噬。

好在房屋四周荒凉,鲜有人烟,这般聚变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要不,我们去帮帮她”

“擅离职守,你不怕安娜事后找你谈心吗?”

“那......还是算了”

依旧是那两人在帝都内高楼上眺望,注视着远处的战场。

祂愈渐凶残,从肥硕身躯里伸长出来的手臂杂乱无章的挥击拍打,拖着身体向城内前进。

澪在一旁疾步跟随,她多次挥刀斩向怪物,却丝毫不能停下祂的行动。

“啧”

她猛踏地面欲稳住身型,随即半蹲蓄力一跃,跳到了怪物正前方,巨大的惯性使得自己上半身不得不弯腰前驱,黝黑的长发不停摆动。

娇小的身躯与这骇物形成鲜明对比,她并没有一丝恐惧,转眼间就做好了准备架势,她将刀持到脸旁,欲要将刀投掷出去,刀尖开始聚集灵压,她手臂拉伸开来猛地一掷,刀以雷霆万钧之势,撕裂了周遭的空气,产生的冲击力将近处的草木树丛连根拔起,音爆声响彻天际。

几乎是同时,怪物的躯壳开始收缩,从不可名状的诡异样貌逐渐转变成了莱尔原本的样子。

祂伸出一只手就想要接住冲击力十足的刺击。单从气势上看,祂已经踏进坟墓了。

突如其来的强光再次席卷全场,方才声势浩大的冲击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仅有尚未及时停下的飓风迎面打在莱尔脸上。

“哎呀,这下麻烦了。”

“毫无实战经验啊,澪。”

很明显,澪也没有预料到这般情况。还没来得及躲闪,无数不详的邪气从莱尔身上散发出来,快速逼近澪,方才的强光退去她武器的同时也解除了她的武装,邪气如触手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邪气从澪细腻的皮肤外渗透了进去,它们开始侵犯澪的意识。

“亵渎之徒”

当邪气流入澪的脑中,她的气场发生转变,邪灵四散奔逃,莱尔全身细胞不知感受到了什么,竟开始抽搐。

澪的衣装恢复了,从原本的墨黑色转变为了纯白,她伸手一握,刀鞘凭空出现。

莱尔转身想逃,却发现双腿像是灌了铅,动弹不得。

一束光在他眉宇间聚拢。

澪闪身拔刀猛力一挥,力道之强,风刃将远处的山头削成平地,莱尔未能用出无效化能力便身首异处。

头掉在地上,嘴里还在叨叨些什么。

“神的权柄交给你,太过浪费了......”

还未听祂说完,澪用高跟鞋踩着头颅将刀插了进去。

那令人不安的邪气随之消散殆尽,剩下来的,只有一具普通的尸骸......

雨,倾盆而至。

(帝都北郊外的一栋别墅里)

一道闪电在窗外落下,轰鸣声惊醒了熟睡的昔昔,她满脸惊愕,是刚才做的噩梦久久不能忘怀。

有个陌生人不停在昔昔耳边重复着过去的痛苦,备受冷落,不受待见的事实,醒来发现,都是些添油加醋的劣质故事。

昔昔起床打算离开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很黑,她边借助打雷产生的闪光,边摸黑走出了房门,别墅很大,从一望无际的长廊就能看出来,墙壁和地板由古典风深色木板修筑,小型挂灯等距延伸开去。昔昔伸出头左右试探,即使有灯,却仍然看不见楼道的尽头。

“噔~~~噔~~噔~”

走廊尽头的暗影里传来脚步声,灯光开始闪烁,昔昔将头伸了回来。

脚步?不一定是来找我的,如果是,最安全的做法是躺回床上,绑架我的目的还是不清楚,但是那两个人......

“呕~”

昔昔想起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残忍杀害绑架自己的绑匪,两人的惨状成了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行,一定要离开这里,那绝不是什么善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昔昔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直到声音在门口停止了,昔昔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她能清楚感受到自己飞速的心跳,幼小的手掌甚至与心跳形成了共振。

“门的背后是什么?”

昔昔脑子里一闪而过这句话。

她下一秒像是被人夺走了魂魄,转过身用颤抖的小手打开了房门。

“哥哥?”

她无神的眼里倒映出的是......已故的至亲。泪水默默流了下来。

哥哥没有说话,没有抱我,没有摸我的头,他拉着我的手自顾自的向前走,他的步履很快,快过我记忆里的哥哥,他身上散发出和哥哥全然不同气息,让我感到不安。

这里很陌生,不论是环境还是眼前的哥哥。他显然不是我哥哥本人,那么又是什么东西出于何种目的要急忙带走我?

走到大厅,这里漆黑一片,我们的行动速度慢了下来。

要跑就趁现在,要比这个假哥哥提前冲出大门,不然肯定会有难以想象的后果。

“客人们这就要走了?”

一男声唤醒了客厅的吊灯,男子坐在沙发上品尝着管家刚刚泡好的咖啡。

昔昔的哥哥把昔昔护到了身后,这一举动又让昔昔迷茫了。

至少......他真的是来救人的。

西装男小抿一口咖啡,缓缓将杯子放在了盘子里,巡视了一下四周,对昔昔哥哥问到:

“小狗的主人没来吗?”

空气瞬间凝固。

昔昔哥立马侧身躲过巨大触手的挥击,顺势将昔昔拉到了一旁,烟尘和碎渣填满了整间屋子。

昔昔哥将昔昔抱起,跃向大门。无数黑色藤蔓及时出现拦住在两人前面,昔昔哥转身变成了一名大叔,从头顶的虚空中召出巨型重剑,猛力下劈将其正面的一切削至灰飞。

但他一个不注意,昔昔竟被触手从他怀里卷走了。

男子朝反方向奋力掷出巨剑,借助反向的冲击,飞了到了触手旁边,一记重拳硬生生折断了触手,并伸手接住了昔昔,稳稳落在了地上。

“嗯,不错,新世代的戒律都不依赖教条战斗了吗?”

“啊!!!”

昔昔突然开始头疼,意识的撕裂感让昔昔痛苦大叫。大叔也明显重心不稳,单膝跪倒到地上。

西装男走了过来,他深黑幽邃的眼眸里不停散发出混乱的符号。

“看来游戏结束了。”

西装男露出阴险的笑容,张开双臂准备迎接胜利的拥抱。

“确实结束了,祸尊费姆巴瑞亚。”

(不知从何处闯入的三个人,他们持刀将费姆巴瑞亚脖子、脚筋、脊椎尽数切断,祂只能躺在地上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

“是这样吗?”

巴瑞亚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但三人都确信他们的配合确实已经将巴瑞亚送往了轮回。

“比想象的厉害很多啊”

“那我们是不是该跑了?”

“先试试。”

三人对峙着他们称之为巴瑞尔亚的人,今夜的风雨很大,月亮的光辉被全然遮蔽,只有一闪一闪的雷光勉强能看清战场。

“慈目无求!”

人群中传来一语令咒。

五个人之间出现了一条触摸不到的纯白锁链,将五人全部连在了一起。大叔的状态好转了许多,但昔昔依旧昏迷。

三人冲上去将巴瑞亚围了起来,计划从多个方向同时攻击。

大叔将昔昔放在一旁也跟了上去。

可四人没有发觉,祂整张脸巧妙的化形成了天平的样子——额为臂,眼为盘,鼻为杆,嘴为座。

在四人的攻击即将落到巴瑞亚身上时,巴瑞亚脸部的天平开始向左边倾斜。本该打在祂身上的攻击却落在了攻击者身上,且伤口数量翻了多倍,断肢横飞,献血喷洒开来,锁链瞬间收紧崩坏,四人的伤口全部恢复了,所有的伤又全部施加到巴瑞亚身上,霎时间将祂的身躯销毁殆尽了,只是祂脸上的天平开始向右边倾斜,原本渣都不剩的身躯又完好如初,祂又稳稳站回了原位。

“嗯不错,单从对抗一般祸乱来讲,你们合格了。”

说着,巴瑞亚的右侧眼睛彻底消失,只留得左眼偏到了最底下。

“退后!”

“悲天悯人!”

“欲途无归!”

“救我命啊!”

三人喊出了自己的令咒......随即众人目光都停在了大喊救命的人身上。

“这......有用吗?”男子礼貌性的问了一下

“应该......有用吧......”女子尴尬笑到。

室外的雨水发生了些奇妙的变化。

四人后跳飞出屋子,大叔没有忘记倒在一旁昔昔,抱着她一起跳了出去。

巴瑞亚飞向空中,隔空抓住了两人,脚下的触手抓住一人,往地面猛地砸去三人五脏六腑尽碎。

随后祂飞到大叔身边,一脚把大叔踩进地面,一股无形的力量让昔昔飘了起来,巴瑞亚伸出手正要接住她。

一人影从身前闪过,速度之快,让巴瑞亚的平衡之眼都没有清楚捕捉到其样貌,刀光剑影踏风而至,巴瑞亚手臂直接飞出百米远,紧接着,乌云散去了。

“真是的,救个人闹麻了。

“哦?这不是......弥尔吗?”

巴瑞亚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的手臂瞬间恢复,侧头微笑着望向斜后方一位“路过的男子”,他身着黑色风衣,五官看,个头不大,目测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值得注意的是在他四周,产生了只会出现在黑洞旁边的力场。

“今天你不可能跑掉了,费姆巴瑞亚!”

弥尔和巴瑞亚的态度全然不同,鄙夷里待着憎恨。

“跑不掉的是你!”

巴瑞亚伸手想要抓住弥尔,还未握住,整只手如炸膛的猎枪,血肉横飞。

“你的精神力量还是这么让人望尘莫及。”

巴瑞亚正想调整天平,下一秒,头颅就出现在了弥尔手上。

“真是不得了,‘祸’们口中你一人就能压制住佩斯特的传言,这么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了?”

弥尔没有搭理祂,转头降下“神谕”

“差不多得了,装死也要有个度吧!”

这时,三人从废墟中跳了出来。

“做好分内工作。”

风衣男子命令到。

三人齐声:

“谨遵!”

巴瑞亚脸上的天平悄悄地恢复成了平衡态。

极其扭曲抽象的煞气从脑袋里剥离出来。脑袋转眼间变成了一块腐肉。

意识化的祸尊,发出了无以言表的刺耳叫声,叫声引得数以万计的“祸”奔向米兰达尔,三人被逼无奈只能先去守城。

这时,弥尔被巴瑞亚拉入了地狱边境——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的夹缝。

这里上下皆是虚空,还有无尽的“祸”从血月中爬出,血月在万物中央,如恒星引导行星般,各个碎片化的地域围绕着它。在这里,时间空间的说辞似乎都没有意义。

弥尔闭上眼睛进入冥想状态,巴瑞尔开始入侵弥尔意识,两人在意识的争夺上大展拳脚。弥尔固若金汤的意识防御让巴瑞尔找不到一丝机会。而“祸”尚未靠近他就被其恐怖的念力烧成灰烬了。

这是一招必杀的法子,将人拖进地狱边境,侵占他的意识,以人的身体回到物质世界,而回不去的精神会被“祸”蚕食,成为下个“祸”诞生的养料。虽然贵为祸尊,仍然跳不出这一轮回。

弥尔的精神力万人之上,想抢夺他的意识本就是天方夜谭。

“巴瑞尔,重启你的轮回吧。”

弥尔漠视着祂的意识体被血月吞噬,边境开始崩塌,周遭的事物开始具象化。

他回来了。

三人已然打理好了一切,等着弥尔归来。

三人单膝跪地,做出恭迎的动作。

弥尔整理了一下衣服,问到:

“薇丽丝呢?”

突然废墟里发出一阵响动,众人目光再次聚焦了过去。

一撮金黄色的呆毛从地里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朝阳撒在昔昔的脸上,她揉了揉眼睛,懒散地撑坐了起来,一眼就能看到地平线上的晨曦,那是绝美的景色。

“醒了?”

弥尔走了过来,坐到昔昔身边。一同眺望远方。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弥尔笑着摸了摸昔昔的头

“助人为乐,此乃美德。”

他学着祠堂学子念书的样子。

昔昔忍不住大笑起来,那是真心的笑,不掺杂一丝杂念。昔昔擦干眼泪,说:

“肯定有别的目的吧”

“当然,我希望......你能成为世界上至纯之物的代表,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哥哥。”

“你知道我哥哥的事!?”

昔昔一下子凑近了弥尔。

弥尔用手掌挡住了过于靠近的昔昔说:

“当然,我什么都知道。”

“好我加入”

昔昔满脸迫不及待。

“你听我说完。”

“加入我们意味着每天都会生活得极度的危险和不自由,但你也能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以至于你哥哥怪病的真相,你会如何抉择呢?”

昔昔稍微侧了一下身体,扭头看到三人并排坐在刚露出脑袋的薇丽丝身边,有说有笑的指责她的样子,内心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

“过去的我生活得很自由,没有人会管我,说到底那种自由就是不被人需要,漫无目的的活着,自由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至于危险,我认为那是与机遇并存的,所以!”

弥尔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他一只手拿着挂在胸前的十字架,一只手捧着《圣经》

昔昔理解了其用意,跪在了弥尔身前做出祈祷的动作,四人也单膝跪在一旁倾听。

“像这样圣洁,无邪恶,无玷污,远离罪恶之人,高过众天。”

“拥有纯净身体,洁净灵魂之人,尚能承载‘纯洁’之戒律。”

弥尔颂完授冕陈词,昔昔锁骨附近的奇形胎记转变成了雪莲花的形状。

众人皆为昔昔感到高兴。

“所以......我的工作是什么?”

“让我想想,嗯......等通知。”

......

“所以说,要不是我喊救命,主上也不会来了!这就是信仰的含金量!”

“就你喜欢当邀功小子!”

“呵呵~要我说薇诺丝确实值得一个赞美。”

“你看看,安娜姐多......”

众人向城内走去,话语消失在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