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 求学——同根殊途(1 / 2)三十年河东首页

等乾进长到十多岁,叶启聪自觉无法再教他了,于是建议叶启贤送他到宜城那边的私塾或新式学校读书。

叶启贤问阿曙和乾进的意见,阿曙对私塾教的那些不是很感兴趣,也不是很想在家继续耕田种地,想去宜城那边闯荡闯荡,看看有什么工作机会。乾进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容感兴趣,也想接触一下新式思想,决意去宜城继续求学。

乾帆、乾坤、乾利启蒙完成后,来叶启聪私塾读书的也就越来越少了,日子也越来越难,乾帆、乾坤接手了家里的田地。乾利完成启蒙后,也和母亲、舅舅们学习做生意,逐步接手了家里的纸业生意。

阿曙、乾进、乾帆、乾坤、乾利基于不同的家庭环境现实和自身兴趣爱好,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选择,选择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从当时来看,似乎是适合每个人的最优选择。让人觉得意料之外的是,叶乾进的父亲叶启贤本是以耕种为生,下一代却开始读书求学。而叶启聪作为读书人,下一代却又回到耕种的老本行,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宜城是当时皖省的省会,地处长江边上,因是控制金陵的西大门,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令人熟知的宜城内军械所制造了中国第一台蒸汽机和第一艘机动船。

宜城也是历史文化名城,历史底蕴深厚,历史人物层出不穷,如历史上著名的桐城派始祖方苞等均是宜城人氏。得益于优异的地理位置,宜城作为安徽最早的开放口岸之一,是中国较早接受近代文明的城市。可以说,无论是想闯荡新世界的阿曙,还是想继续求学的乾进,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阿曙、乾进俩人告别家人,一起来到宜城,乾进在宜城中学继续学习,阿曙则在宜城附近的码头寻找差事。

(一)去江城

宜城中学西学和中学教育兼而有之,学校老师既有接受传统科举教育的,也有接受西方教育的,教育理念兼容并包、开放自由。受学校教育的影响,在此就读的学生后来大多走上了救国图存的革命道路。

乾进安顿下来后,正式开启了在宜城中学求学的生活。学校的课程和之前在二大私塾接受的完全不同,这里的课程除了国文之外,还有算术、物理、历史、地理、体育,甚至还有英文,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乾进的国文、历史成绩还算不错,其他学科成绩也就中等了。在码头工作的阿曙也经常去看望乾进,借阅乾进书籍,不做工的阴雨天气则去乾进宿舍或图书馆学习,加上给为开放的态度,相比乾进更能接受新式教育思想。

如此过了半年后,一日阿曙来看乾进,在校外买了炒面和锅贴吃了后,一起走到长江边上散步,看着巍峨的振风塔和滔滔江水,乾进不禁感叹:“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我们这都出来半年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阿曙打趣:“大公子又开始酸溜溜地感叹人生了,我近日准备回家去一趟看看,之后从家那边准备去江城了,咱们书信常联系。”

“去江城?”乾进惊诧道,“舅舅,你怎么突然想着去江城?”

阿曙收敛了笑容,正色到:“乾进,之前我们在家里,小山村信息闭塞,所看到的的也不过尔尔,到了宜城,我接触到了宜城中学的新式教育思想,也接触到了码头上工作的劳苦大众,当前国家积贫积弱,日本人狼子野心,占我国土,杀我同胞,各国列强对我国也是虎视眈眈。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和工友准备一起去江城从军。”

“舅舅,你怎么孤身一人了,从军多危险,要是去了我妈肯定担心死了”。

阿曙苦笑:“长姐如母,自你家婆过世后,姐和姐夫待我自无二话,供我上私塾,各种饮食起居与待你别无二样,可我不能一直在他们的庇佑下生活,男儿当自立,况且当下国难当头,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说罢,阿曙又笑起来,“再说了,你舅舅万一要是混出来了,也给她们添光彩不是。”

“我懂了,舅舅,可我妈那边你怎么说?”

“就说江城和安庆离家差不多,那边工钱高一些,你这边替我先瞒着。”

乾进郑重地点点头:“好的,舅舅。”

俩人在江边又说了些家长里短,待觉得有凉意了,才分手告别。

乾进比阿曙毕竟小一些,来宜城半年后,阿曙选择了从戎救国的道路,乾进依旧迷茫,这半年给他的冲击是巨大的,和他十余年生活环境、所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在家里的那个小山村,自己或多或少是有些优越感在身上的,刚到宜城求学的时候也是有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壮志抱负。

求学半年后,才发现自己才开始睁眼看世界、看社会,以前最引以为傲的学业在新学校也只是平平。激进的同学们经常参加学生活动,激烈争论各种主义的救国道路,甚至秘密参加党派从事革命活动。

乾进是保守的,对各种主义不感兴趣,他更推崇胡适先生的“多谈问题,少谈主义”,不去实地考察中国今日社会的需要怎么能找到答案。但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不知道未来路在何方,他只知道当下独善其身不易,兼济天下更不易,他只隐约觉得解决问题不能生搬洋人的那一套,中国的国情、社会与洋人大不一样。但国家要走什么路,自己要走什么路,他是不清楚的。

(二)储半仙

自舅舅离开宜城后,乾进觉得生活一下子少了许多乐趣。月余后,乾进收到舅舅的来信,说家里一切都好,自己已到江城入加入国民革命军。

睹信思人,乾进读完信又走到了江边,凉风习习中,忽听到一人操皖西县方言的老人家与码头船家吵起来了,他走过去听了半天,大概是老人家没给过江船钱,船家不让他下船,船家骂骂咧咧道:“没见过这样的老人家,坐船不给钱,还理直气壮,不给钱就算了,还不让我开船走”。

老人家也不甘示弱:“我这不是手头紧,下次坐你船一定给,不让你开船走是为你好,哼,不识好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