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柏乐丝.鲍德温(1 / 2)重生欧陆:东边来了骑马的首页

“喂,清醒点没有?”

土匪的领头人拍了拍哈尔的脸。

哈尔聚集精神,虚弱地点点头。

“箭上涂了毒,现在已经帮你解开了,能正常说话不?”

“渴...”

“霍夫曼,拿水给他。”男人大声呵斥。

牛皮水袋的壶口凑到了哈尔干涩的嘴唇旁,他贪婪的咬住壶口,大口吞咽。

是水。

清甜的水。

“好些了么?”

领头的土匪声音低沉。

“谢谢。好多了。”

哈尔咳嗽了几声,瞳子灰暗。

“我们劫掠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对我们说谢谢?”男人笑笑。

“强盗的生活是生活,贵族的生活也是生活”哈尔也笑“如果我是强盗,也会做一样的事。”

“有趣。你是哪家贵族的小孩?”

“盖乌里斯领地。”

“是没听说过的小领地。明天你带路,我们送你回去,让你的家里人准备好一笔足够金币。”

哈尔无声地笑笑。

“行。”

他昂起头,环视了一圈现状。

哪个不知名的小山头,成片的山林遮盖出安全的阴影。

树枝间的缝隙月光清盈,辨认不出方向。

没法逃跑了。

他再打量了一圈土匪们的模样,残破古旧的清一色锁子甲和制式短剑,牛皮革缝制的腰带上错着一长一短的破甲锤和短匕。

戒备的弓箭手就在树梢上值岗,鹰一样锐利的目光扫过黑夜。

与此同时,靠在火堆旁的土匪们沉默肃杀,磨剑的磨剑,上油的上油,无一例外地都在保养自己的装备。

这精良的有点不太像是普通土匪的模样...

还有先前那杆羽箭。

“你们...”

哈尔鬼使神差地吐出了一句话

“是第一次蒙古冲击下散逃的十字军?”

土匪的头子愣住了。

其他的土匪们也愣在了原地。

哈尔清晰地看见了他们的瞳子里闪过了异样的光芒。

领头的土匪叹了口长长的气。

“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高度军事化的戒备习惯,除了有过森严训练的专业武人,我想不出别的可能。”

“真讽刺。将我们征集起来作战的公爵大人已不再将我们视作活人,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还能承认我们的荣耀。”

“你们...真的是骑士?”

哈尔呆住了。

被视作土匪的男人站到哈尔的面前,拔剑出鞘。

他伸手剥落剑柄上的灰尘和泥污。

燃烧的蔷薇花赫然显现。

“我曾是赫克托领地的家臣,单盾骑士。我身后的这些人,一部分是我的扈从骑士,一部分是领地内被召集的农民。”

“你的领主不要你了么?”

“赫克托大家长已经抛弃我们了。”男人摇摇头“背叛契约的混账。”

“霍夫曼,给他松绑吧。”

精瘦的年轻人走过来,看着男人点了点头。

哈尔无力的从木桩上滑落,肩膀上包扎好的箭伤疼痛入骨。

“最后的一点骑士精神,是么?”

哈尔有气无力地笑着问。

“别嘲笑我们了,贵族家的小孩。没了效忠对象的骑士,不过是猪狗不如的流民罢了。”

“就算不是骑士了,也可以找个正经工作,用力气吃饭,为什么要当土匪?”

“我们被追杀了。”男人的面目阴沉“赫克托大家长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他不希望任何关于西边的消息流出来。”

哈尔愣住了。

也是。

蒙古帝国毁灭四个中亚大国的消息要是传出来了,欧洲的局面估计要大动荡一次。

战争意味着变革,变革意味着权利分配的体系变动。

有新的权贵靠在军功高升,就有旧的贵族散尽家财,背井离乡。

那个赫克托家长想必是不希望战争发生的一派。

“对了,小鬼,你是怎么知道蒙古人的消息的?”男人狐疑的开口“除了我们这一波打探消息的斥候,法兰东几乎没有人知晓这种消息。”

“一个商人告诉我的。”哈尔耸耸肩“一个留大胡子的阿拉伯商人。”

“看来是个跑的快的阿拉伯人啊。”男人松了口气。

“有了钱,你们想做些什么?”

“回家。”

男人望向遥远的方向。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了...如果我的家人还被准许在领地内生活,那我的女儿应该很大了。”

“一群只是想归乡的男人么?”哈尔盘膝坐在地上,笑容淡淡。

“我们只想回家。”男人的脸庞坚毅。篝火的光线绘出一个胡子拉碴的侧脸,绷紧时仍如拉直的弦一般坚硬。

磨刀声一声一声,回荡在山间的小小营地。

单调,寂寥。

“如果没有地方回去的话,要不要来我的领地?”哈尔尝试着问。

“你是长子?”

“嗯。大概等到成年父亲就会把领地继承给我。”

“你叫什么名字。”

“哈尔。”

“罗根”男人低着头沉思“罗根·奥蒂兹”

“幸会。”

哈尔对罗根点了点头。

“去哪个领地生活,想来也没什么差别吧?”罗根无奈地苦笑“反正都是奴隶一样的存在,对着神父低眉顺从,在每个节日奉上粮食和火腿,没有尊严的活着。”

哈尔笑笑,没有出声。

“那么,假使有一个领地,它不需要交付沉重的税额,没有修道院和教堂,不存在高高在上的领主和神父...你会去么?”

“只要是人就有欲望,你坐在领主的位置上,想要不剥削他人,是天方夜谭吧?”

哈尔摆摆手。

“我不信神,也不信天主和耶稣。”

“这样的话放到王都,足够督查骑士砍下你的头了。”

“这世上怎会有人对你无缘无故的好?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些什么。”

“是啊。”罗根疲惫地点头。

“我可以向你承诺,我治理的领地不存在剥削和压迫,所有粮食的八成收成归自己管理。我的领民不是农奴,是堂堂正正的人。”

“倘若这世上真的有神,那祂必将是自私贪婪的畸形怪物,否则为何有如此多蒙受苦难的人在教堂中哭嚎,渴求祂的温暖和帮助?教堂的光芒如一叶扁舟行驶在这个时代的无边黑暗中,但那黑暗不是因为他人造成的,正是因为神的本身。”

哈尔面向熊熊燃烧的篝火,面庞清秀。

“梦幻般的理想,让人难以相信。”罗根的语气轻而遥远。“但我知道了,有机会的,我会双手奉还劫掠的金钱。”

“而且,我们的领地也需要和你们一样的武力去防备。”

“什么意思?”

“蒙古人还会再来的。”哈尔的语气坚定“就在十年内。”

罗根的身体颤抖起来。

“...唯独这句话,我希望它不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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