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头迟疑些许，依旧固执：“我自己儿子，还能记错了？”

停了片刻的白面妖再次呼喊毛老头，眼见他就要被被妖法勾走，毛小方连忙堵住他的耳朵，同时大声喊道：“你看他那个鬼样子，像个人吗？”

听见他如此焦急的声音，毛老头也不由仔细打量身前的人：皮肤惨白，毫无生机，身子歪斜，好似断了脊梁，只剩皮囊。

“那，那我儿子呢？”

毛老头脑海中的迷障散了些许，一时呆愣在原地。

白面妖见两人都不受其迷惑，摇头叹息，转身离去。

然而，妖风反而愈发猛烈，寒意刺入毛小方的脊骨，妖物绝不可能轻易放过猎物，能让妖物退避的只可能是更凶险的存在，这田里还藏着另一只妖！

不能等死！

他连忙带着毛老头向村子里的镇妖司派驻所跑去，一路上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

两人刚走到大路上，浓烈的阴风从身后刮来，毛小方眉角抽动，面麻脸僵，妖物果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猎物。

“跑！”

怒吼声起，毛小方拽着身体不便的毛老头一路狂奔，毛老头强忍着疼痛迈开双腿，紧跟着前方身影的脚步。

奇怪的是，妖物并未动手，爷孙俩气喘吁吁跑到乡里的派驻所，毛小方斜拉着头，水汽从口中哈出，阴冷渐去，水汽隐匿在重现的阳光中。

“不管妖物怎么想的，到这里应该安全了！”

派驻所内。

“行了，没别的事你们就可以走了。”路人甲摆摆手。

“真的！我们真的遇到妖物了！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你们没看看到吗！”毛小方激动道，他刚想上前就被毛老头拉下来。

毛老头向派驻所内众人讪笑赔礼，嘴里连连道歉。

镇妖司镇守一方，这些派驻所的二流子托镇妖司的福，横行乡里，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得罪得起的。

“哼！一帮泥里的烂人，妖物能图你什么？一身老肉吗？”路人甲见毛老头识相，啐了他们两句就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们

一旁的路人乙搭着个笑脸走上来道：“你也别气，这段时间丢了不少女童，老大正烦着呢！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的情况我们会记录在案的。”

毛小方还想争辩，毛老头手上用力一扯就将他拉到门边。

“那我们就告辞、告辞了。”毛老头连点头带哈腰地带着毛小方离去。

两人在门槛处停留一阵，才决然踏出，走到灼骨的烈阳下，刚准备动身，就听门内传来一阵哄笑。

“那老头怕是得了失心疯，妖物就算吃人也不会挑他那老骨头，我们不嫌他，妖物还要嫌他肉老呢！”

“这帮混蛋！”

毛小方愤怒转身，想要进去讨个公道。

毛老头连忙将他劝下：“你小子，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就不明事理？”

“明什么事理！？”毛小方恨得牙痒痒。

派驻所的人混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毛小方虽有所耳闻，但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他们在捉妖这块也敢耍无赖。

“算了，小方，你千万要记住，像咱们这种人，死了也没人在乎，要是有以后，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别跟仙宗里的人冲撞，咱们比不得别人。”

毛小方攥紧拳头，却不作声，他第一次意识到，道理这东西有时是讲不通的。

毛老头察觉到孙子低落的情绪，心中不由升起愧疚，摇头叹息：“小方，是爷爷对不起你。”

毛小方的双瞳里燃烧起不甘：“我要去学堂借书！他们不管我们，我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