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李越从肿瘤医院回到公司打卡，顺便也看看有没有什么事。一进办公室，温雪华就通知他，郑总让他回来后去她办公室一趟。

李越敲了敲门，郑世真一手举着手机在耳边听着，另一只手拉开门，招呼李越进来，指了一下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然后坐下来继续打电话。又指了指饮水机，意思是让李越自己倒水喝。

李越没去倒水，径直拉开椅子坐下，一直等她打完电话，才问了一句：“郑总找我，有什么指示？”

郑世真先问了一下李越负责的几家医院这几天的情况，然后才告诉他，让他去中山出一趟差。

原来，中山区域原来的负责人走了以后，当地的几家医院就一直没有专人负责，情况跟之前的东山医院差不多。

公司前几天在春季招聘会上招了几个新人，目前正在集中培训，胡总和郑总正在考虑，有没有必要从这批新人当中培养一个，以后派去专门负责中山区域。稳妥起见，决定还是派个人先过去梳理一下几家医院目前的情况再说。

中山是GD省的一个地级市，古代的时候叫“香山”，因为盛产沉香而得名，现在的名字是1925年为纪念孙中山先生而改的。

中山当时还是全国4个不设区的地级市之一，市里下面直接管辖的不是区县，而是直接管辖镇和街道。

其实他们的镇医院规模都比较大，比如小榄镇医院，就已经是一家三级甲等医院了，甚至比北方和西部的一些县医院规模都要大。

原来负责这一区域的业务员还同时负责佛山地区，由于医院数量比较多，他一个人有点儿跑不过来，佛山离广州更近，业务也做得比较顺，所以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佛山，去中山的次数也就比较少了，年前他辞职走了以后，中山的业务就一直没人管了。

李越先找到财务，请他们提供了一份中山区域过去一年的销售数据，梳理以后发现，当地的医院相对比较分散，用药量也一直不多，好在还比较稳定。

李越从长途汽车站坐长途中巴车去中山，路上居然还体会了一次闻名已久的“卖猪仔”，就是中巴在半路找个路口停下，把几辆不同方向来开往ZS市的车上的人，全部集中到一辆车上，拉到目的地。看起来是半路卖客，所以被称为“卖猪仔”，其实也不算是宰客，只是耽误时间，他们其实主要是为了节约成本。

李越当天晚上住到了当地的一家叫做“香山宾馆”的国营酒店。君桦公司有规定，要求一般业务人员出差住宿的标准不能低于三星级宾馆，另外，每天还有70元钱的伙食补贴和200元钱的通讯、交通补贴。

在销售行业，业务人员尤其是销售人员都是很喜欢出差的，因为不仅可以公费去不同的地方看看，算是商务旅游，而且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是，出差也是一个增加额外收入的途径。

李越是下午3点出发的，到达宾馆办理好入住手续后，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他先到旁边的小饭馆吃了一份干炒牛河，然后回来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多。

醒来后，李越跟前台服务员打听了一下，找了一家当地比较有名的海鲜大排档，点了几样海鲜，喝了两扎啤酒，感觉有点儿晕晕的，回来倒头便睡了。

第二天，李越拿着温雪华提供的骨干医生名单，到几家医院的相关科室做了走访，一天下来，把几家医院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晚上，李越请了中医院的一位姓车的主任吃饭，这也是上一位业务员的重点联络对象，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据说人脉比较广，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比较随和，也很热情。

车主任也喜欢喝啤酒，带着李越去了一家不太大的饭馆，老板是他的熟人，不用点菜，麻利地给两个人安排了一桌。李越平时比较爱吃海鲜，广东的海鲜做法跟山东差不太多，但在做工和吃法上更讲究、精致一些。

中山也是粤菜的发源地之一，当地比较有名的是石岐乳鸽、脆肉鲩、沙栏鸡等。老板很贴心地只上了两只乳鸽，四样海鲜和一个清炒菜心。然后是用黄花菜、黑木耳、豆腐、黄豆芽做的“四物汤”，这既是当地一道有名的菜品，也显示出广东菜“食药同源”的中医特色。

两个人推杯换盏，一口一杯，喝得很开心，这是李越来广东以后比较少能遇到的情况，这让他觉得很舒畅，跟一个同样是学医的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酒也就成了沟通感情的载体，与昨天晚上一个人喝酒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酒至半酣，车主任对李越的基本情况和脾气秉性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觉得彼此也很是认可，就跟李越说了君桦公司业的务在当地开展得如同“鸡肋”的实际原因：很简单，就是人来得频率太低了。

同事，当地对于医药行业的回扣也在加强监管，已经陆续有人因为这事被处理了，既有院级领导，也有药房主任和采购科的人。所以，目前大家对于不熟悉的医药代表已经开始谨慎了。当然，彼此熟悉、可靠的就另当别论了。依照目前的态势，随着主管部门监管力度的不断加大，新人的难度必然会越来越大，就算是老关系，也恐怕要改变方式，不会像以前一样明目张胆的了。

李越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期间插空敬了车主任两杯酒。说话之间，李越脑海里闪现过东山医院那位姚主任的面孔。

于是，他试探着问到：“主任，您在当地有没有这样的渠道资源给我介绍一下？毕竟，我们目前的人手不够，服务不过来。

而且，正像您刚才说的，加强监管以后，熟悉、可靠的人才更好做，如果能有这样的人，我倒觉得不用再派人过来了，直接在当地找个可靠的人代理应该更加稳妥和方便。”

“哦？你是这么想的啊？你这个想法很好，很好！”车主任好像听到李越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一样，沉吟了一下，又说：“这样吧，我打个电话，叫个人过来，她就是当地做医药代理的，也不属于哪家公司，她自己是一家镇医院的护士，家里算是医疗世家，两代人有好几个在当地的几家大医院工作，当医生、护士、检验、药房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