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宝儿有些被吓坏了,今日的张凌尘,完全变了模样性格,仿佛身体里装着另一个人。
“张狗儿!”
一声呐喊,穿过飓风,飘荡在都城之上。
九宝儿仿佛用尽所有力气,眼角带出血色。
“狗儿死了,我便也不活了。”曾几何时,三娘曾在半夜与张三福说着狗儿的病,九宝儿睡梦中起来,时年还很小的她,说出这句话。
这些年,狗儿的病还算稳着,她也早已忘记了,这个病,是会死的。
今晚,狗儿的这番行为,让她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随即,她又气愤到了极点,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
“张狗儿!”又一声呐喊传出,飘向天空。
张凌尘还在挣扎着,却在这一声呐喊之后,停下了所有动作,楞在空中。金线迅速收紧,将其牢牢束缚起来。
时间仿佛静止。
很久很久过去。
周边黑云退散。
飓风回升天际。
狗儿掉落地面。
那根金线,依旧缠在他的身上,在所有黑红元气散去之后,隐隐藏进了张凌尘的身体。
九宝儿跑到张凌尘身边,抱着他,眼角泪水如同水柱。
“狗儿,你不能死,我是九宝儿,我是张芷臻,你不能死!”
张凌尘双眼依旧闭着,身体逐渐软了下去。
片刻之后,他恢复意识,方才发生的他都记着,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伸手摸了摸九宝儿的脑袋,在他心里,实在不愿意九宝儿为他伤心。
很快,整个长安恢复了大雪之前的模样。
只是乌云依旧浮在天际,唯有北城头顶,先前飓风所在的位置仿佛破了个口子,点点星光露出,天依旧很蓝。
长生宗主峰,天师大殿前,宗主大人终于推门出来。
他望向那块破开的天空,长须冉冉,双手横抱,没有表情。
“散了吧。”
他轻声说了一句,走向自己的寝殿。
乌云散尽,深夜来临,明月回归。
长安依旧是长安。
......
......
写完字的跛腿先生,打了个很长的哈欠,转身将自己丢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去了,仿佛写了这道锁神符,让自己很累似的。
天很快就亮了,门外养的鸡叫过几遍,有筷子被扔进鸡舍,随后骂声传来:“再叫今天的午饭就是你。”
那鸡再也没了动静。
直到午时,那位先生才醒来,昨夜的清茶还静静搁置着,只是已经很凉了。
他全然没有在意,端起就一饮而尽。
“晨起饱饮隔夜茶,但无梦中抚裙人呦。”
他嘴里念叨着,将昨夜那支笔郑重搁回原处。
自己这间屋子,在南境迦南国东来水畔的湖心小岛上,是自己选了很久才选来的。
这小岛数十米见方,中央有一颗硕大橘子树,橙黄色橘子挂满枝头,两座青砖灰石瓦房静静立在路边,满是苔藓的小路一条直通小屋,小屋门楣大写怡得居,看着好不自在。
他喝过茶水,门外敲门声响起。
他这里,好几年也不见有客前来,他自己也知道会是谁。
开了门,并不见人,只一头驴。
往旁边看去,一老道正踩着墙边的土堆,艰难地摘着橘子。
“好不要脸的李从来,老子养了十八年的橘子!”
“你有这么多,我吃一颗,就一颗,又怎的。”
那老道怀里分明已有一堆橘子,却偏偏嘴里扯着谎。
“屋里有摘好的,你何必再去动那还没熟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