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爱吃酸的。”
说着话,老道已进了屋内,却又转过头伸出门外:“老伙计,岸边有上好的水草,别客气,这跛子大方着呢。”
毛驴哪里真知道客气,沿着岛边的水草啃起来。
“哎,你们这一人一驴,我那草好不容易才长成半人高。”
“再长,再长就是。”老道毫不见外,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这屋子外面看着虽小,里面却别有洞天,那棵橘子树竟穿过了整个屋子,而在屋中的这一部分,被掏出好几个壁龛出来,粗壮树干之下,有磨石一方,茶台一座,独桌一张,古琴一把,靠窗位置有床榻一张,专用来下棋。更有甚者,侧室床榻之旁,有书万卷,环绕坐落,榻旁竹制窗户之外,湖水潺潺之声立在耳前,远处山景透过橘子树杈,进入窗来。
“找我做啥。”跛子端过一杯茶,放在案上。
“我来所为何事,你何必装傻。”
“倒不是装傻,我是真不确定。”
“昨夜的符,是你画的吧。”
“是我不假。”
“为何要画?”
“闲着没事,画便画了。”
“昨晚那孩子的模样,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你怎么看?”
“挺好看的。”
“你!”
“好了好了,争这干啥,没啥意思。”
跛腿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终于严肃起来。
“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老道李从来喝过一口茶,吐着沫子:“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还没放下茶碗,他看到了跛腿男人的棋盘,兴致好像起来了。
“时迁,下一盘?”
“下便下。”
两人分坐两边,李从来理了理自己的眉毛:“那么,我来执黑?”
“你执何子并不重要,赢了我,才重要。”
李从来微微一笑:“那要不还是猜先吧,我端不爱占这种便宜。”
“那不,你还是执黑吧,当年一直如此,今天也应当如此,况且,我一贯喜欢执白。”
“所谓棋局,跟人生差不多,每走一步都想考虑好,一招落败,满盘皆输呦。”李从来手持棋子,带着些笑意,又带着些杀意。
“啪”。
李从来落下第一子,眼神悠然得意。
“时洪迁,好好学。”
跛腿的时洪迁盯着仅有一子的棋盘,慢慢道:“一定一定。”
二人落子很快,仿佛不用思考,一颗一颗连着落下,短短半刻就快把要棋盘摆满了。
“从来老兄,怎么不是当年的章法了?”
“你也换了路数了,不是吗?”
“人,总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不是?”
“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做出改变呢?”
“那我可,不再饶你了。”
“哦?如何不饶?”
谈话间,两人又有七子落下,密密麻麻的棋盘此时才能看出究竟是何用意。
执白后行的洪时迁,眼神坚毅,几子而下,李从来瞬间被吃掉三十余子。
李从来到是不慌,咧嘴一笑,手持一子,看向时洪迁慢悠悠说到:“岂不闻,不争而自保者多胜,务杀而不顾者多败。”
“你一子不吃,只顾防御,败相已出,怎么想也想不出可以翻盘的机会,再怎么自保,也不可能完胜于我了。”
李从来拾起桌子旁的糕点,看着对面的那人,看不出神情。今日起的很早,又赶了很远的路,倒还没用过早饭,此时吃两口,正当其时。
时洪迁倒是不理他,紧紧盯着棋局,良久过去,也还是未落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