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方索,殿下她这是怎么了?不会被拆穿了想要杀人灭口吧?!”
“要不让蛮牛跟殿下道个歉?”
唐璜左手举起遮住嘴巴,贴在阿方索耳边小心翼翼地低声道。
没有听到阿方索的回答,因为微型蒸汽机发出了在转速到达顶峰后震耳欲聋的咆哮。半脚离合降入低档,离合器齿轮发出令人牙酸的悲鸣,整辆礼车如同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后座的人被加速产生的G力死死地摁在靠背上。
更让人冷汗直流的是——驾驶者甚至连目光都没有集中在路上,因为公主殿下此刻是仰着头的,吨着一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生命之水”
饶是这样,这辆五米长,两吨重的礼车也没有一头撞在障碍物上撞个稀巴烂把六人送上天堂,而是如泥鳅一般在大型机械和废弃车厢组成的钢铁丛林中穿梭自如。
石英灯在满功率电流的冲击下烧的通红。若从高空俯瞰,那雪白的光束就像神的剪刀,撕裂着名为“夜”的布料。
后座的昆提良紧紧抱住艾莲和西泽尔。唐璜和阿方索则是死死地扣住真皮座椅以防止自己在经过某个弯道后消失在车上。
“安全带!!焯!这辆车没有安全带?!!”唐璜不久前才预测过,瓦莲京娜内心应该是有相当狂野的一面。
如今他算是见识到了,未免太过狂野了一点,狂野飙车都没这位小美人那么狂野。
礼车一脚刹停在一座废弃的火车站旁,似乎也刹停了小公主的疯狂,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驾驶位的车门微微打开,过了一会又嘭的一声关上,看得出小公主犹豫了一下,但在犹豫什么呢?没人知道。
“替我照顾好我的未婚夫,先生们,别让他把自己玩死了。”
丢下这句话和呆若木鸡的四人,礼车一个原地漂移掉头驶入夜幕之中,扬起的巨大烟尘让四人咳嗽不止。
“我撤回之前的提议,咳咳咳……百分之一千撤回!什么北方公主?哪里有东方公主百分之一好?我以后可不想跟着老板一起伺候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反应过来的唐璜义愤填膺。
“附议。”从“复议”到“附议”,表明阿方索也赞同这个观点。
月台旁昏暗的甬道传来了由远至近的急促脚步。为首的是佛朗哥教授,在上台阶的时候他甚至绊了一跤,摔得灰头土脸,眼镜也碎了一边。
“我的小祖宗们啊!我让你们出去放松一下,没让你们把别人的酒馆烧了啊!”
教授把两只手插进鸡窝般的脑袋使劲抓挠,“烧酒馆也就算了,还把骑警给扁一顿!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在通缉你们!”
“该说你们有勇呢?还是无谋呢?”清冷的女声在佛朗哥身后响起“我和佛朗哥都已经做好劫狱的准备了。”
薇若兰左手托着右手手肘,一杆飘着云雾的细长楠木烟斗夹在她的指间。
“为了一个女孩……断送你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
用手轻抬艾莲的下巴迫使这个女孩仰头,细细端详了一下,随后把一口烟雾缓缓吐在女孩脸上。
“值吗?”
“对对对…………对不起”昆提良涨红了脸,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一如在酒吧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一样,只不过现在是因为自责。
最后他又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垛拉下来“都都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佛朗哥并未加入斥责男孩们的队伍,“西泽尔呢?西泽尔他人呢?提前开溜了吗?好哇……很好哇!不愧是我看中的男孩,在关键时刻能保持冷静分清利弊。不戳,真…………”
话还没说完,看到像私人一样被昆提良背着的西泽尔,佛朗哥教授晒干了沉默。
“薇若兰,这些年的经营不善我有一定的责任,但我为密涅瓦流过血,出过力,你们不能亏待我。剩下的经费我九你一,我们好聚好散吧。”
“总长大人,殿下他只是太累了而已”阿方索在一旁低声地纠正着佛朗哥的奇思妙想。
“唉…………”长叹一声“,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孩子们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记得帮我干翻原罪机关那帮小贱人。”
偌大的月台上只剩下两位密涅瓦机关的掌权者。佛朗哥岔开腿蹲在月台边,现在他的形象更像是“致命要饭者”而非“致命美少年”。
在怀中摸索好一阵后掏出了一根邹邹巴巴从中间弯折的纸烟叼在嘴里。转动的砂轮与火石摩擦,并没有打着火,也许是没气了,也可能是火石受潮了。
“听说是西泽尔带头回去的,好在炽天使团临时反水,不然他们不可能逃出来。”看着自己眼前锲而不舍尝试打火的男人,薇若兰递上了自己的烟斗
听到这句话,佛朗哥不停滑拨砂轮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焯!”打火机被他铆足了劲扔向夜空。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佛朗哥接过烟斗狠狠地抽了一口,近乎咆哮的说:“每一次都为了这些小事,甘愿放弃自己的前途!甚至放弃自己的命!”
“妈的要是没有这些狗屁倒炉的事,我们早就打到火星上去了!西泽尔现在就是唯一的王!什么狗屁枢机会,什么狗屁家族,全都得死!”
“是啊……但如果他真成了那种不择手段,只为利益所驱动的人,我们也不会这样喜欢他爱护他了吧。”
“什么喜欢不喜欢,爱护不爱护的,我这是单纯的恨铁不成钢!”
无视了佛朗哥哼哼唧唧的狡辩,薇若兰继续说:“毕竟每个人都有伤心难过,陷入泥潭的时候。没人希望在这种时候遭到背叛和抛弃,我们总希望有人陪伴在身边,有人对自己伸出援手。”
“所以人们总是愿意追随这样‘软弱’的人啊”
佛朗哥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叹息。他抬头望天,想看穿那浓厚的乌云…………和那男孩多舛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