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国民风彪悍,男孩子五岁便送进学营练习骑马射箭,扶余国在赤丹东北角,三面环海,渔业丰饶,随便哪个扶余国的成年人都能烧得一手好海味。铁凤城是扶余国紧邻赤丹的边陲小城,和赤丹边城一道浅湾相隔,涨潮的时候,浅湾里可以过小舟,退潮之后,全是丰茂的水草,郁郁葱葱,看似平坦,实则为沼泽泥潭。
扶余国主冲和,母亲铁灵芝,是狮尾部铁峰的堂妹,自从母族被灭,对赤丹恨意难平,冲和也是在母亲的不断怂恿下,放任边境守卫骚扰两国利市,本来以为占点便宜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料惹得赤丹皇帝大怒,竟率军亲征,冲和得到消息,慌忙去见母亲铁灵芝。
铁灵芝冷笑一声:“陛下是怕了?”冲和涨红了脸,梗着脖子,气呼呼地回道:“儿子何时说过怕了!”铁灵芝喝道:“我们堂堂扶余,立国近百年,有山川平原大海,丰饶物产,更有骁勇果敢的扶余儿郎!当年中原大康国最鼎盛之时,对扶余征伐多次,哪一次都是被扶余痛揍,无功而返,大康内乱,多少大康有识之士前来投奔,扶余建国之时,那赤丹不过是个茹毛饮血的野人部族!赤丹在刘宣义手里不过才十几年,虽然扩张很快,但跟扶余比根基尚浅,刘宣义不过好大喜功奸计多运气好一点而已,我们扶余不能再让赤丹做大,要让他栽一个大跟头,让他尝尝我们扶余儿郎的铁拳!”冲和郑重点头:“母亲放心,儿子已经召群臣前殿商议,刘宣义亲征,儿子也要亲征!”铁灵芝走上前,抱住冲和的双肩,双眼含恨:“儿子,母亲指望你为我的母族报仇,不要让那个刘宣义活着离开铁凤城!”
此刻,赤丹大军旌旗猎猎,五万人马杀气腾腾奔铁凤城而来。
多年的共事,刘宣杰习惯听从韩叔徽的意见,他对韩叔徽的服从甚至超过了对他的皇帝陛下;而刘宣义恰恰相反,他现在只愿意把韩叔徽的建议仅仅当做参考,有时候明明韩叔徽说的很有道理,他也要故作深沉,提出一些反对意见,韩叔徽和他据理力争,他又争辩不过,只能悻悻地采纳韩叔徽的方案,但总会想方设法夹带一些自己的主意或者多少修改一下,而纰漏经常就此产生,刘宣杰和韩叔徽已经达成默契,刘宣义的发挥他们经常视而不见,假装忘记。
刘宣杰有点忧郁,因为这次出征韩叔徽没有跟随。行军途中,他将收集的情报不断地传递给留守大京的韩叔徽,每当收到韩叔徽及时的回复和指导,他才稍稍安心。刚才他又收到韩叔徽的急信,让他再次派探哨侦看地形,并派密探潜入铁凤城,将城池守备情况勘察清楚,在情况未明之前,缓缓行军,并将五万人马分成若干可以呼应的分队,分别行进。
刘宣杰进到中军大帐,将韩叔徽的意见禀明刘宣义,刘宣义傲慢地笑了:“左相,好歹你也随朕征战了这么多年,论亲,你是我哥哥,论朝堂,位置也比他高,可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对他这么唯唯诺诺!”宣杰脸上有点挂不住,有些生气,回道:“这与血亲和爵位无关,军政大事需谨慎小心,陛下有圣断,只是右相的意见参考一下也无妨吧!”刘宣义也知道自己说重了,换了语气:“参考那是自然的。我早就着斥候军派人去铁凤城探查,今日应该就有探报。至于大军如何行进,且待探报结果再定。地形方面,斥候军的军报已经有画图,”刘宣义侧头吩咐身边的侍从:“你去召斥候长过来,带着图!”看着刘宣杰脸色依旧不好,刘宣义起身,揽住刘宣杰的肩膀:“哥哥,朕知道你对朕赤胆忠心,也知道你对右相信任尊重,只是我们兄弟身经百战今非昔比,我们倚重右相,但不能事事依赖,更不能事事由右相决断,你让朝堂里的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赤丹国力日盛,中原陆续投奔来多少文臣武将,你别忘了,他们都是汉人,右相居高位,势必形成一个团体,朕不得不防,不得不刻意压制,你是朕的骨肉血亲兄长,你也要有所思虑才对啊!”一贯敦厚的刘宣杰,听到这番话,百感交集:他替韩叔徽感到冤枉,但是他又无法反驳刘宣义,不禁红了眼眶,难过地说:“陛下竟然不放心韩叔徽?从陛下自源州救出他和他妹子,他可是把心都掏出来给陛下了!”刘宣义摆摆手:“朕也不是不信他,只是一切要在朕的掌控之中!你记住这点就行了!”
铁凤城内,冲和接报,城里来了几拨赤丹的探子,按照计划,故意将城防布置的漏洞百出;盘查特别严密,却又故意放过赤丹斥候密探,看着赤丹密探擦着脑门上的汗珠庆幸自己躲过盘查,铁凤城的巡查冷冷一笑。城内留的大都是老弱士卒,故意在城内散布冲和克扣粮饷军心不稳的消息,而精壮军士,抽调了一部分到城外三十里涨潮落潮处筑坝,其余驻扎等待调动。铁灵芝关心儿子,特地来到前殿,冲和迎上搀扶母亲,说道:“母亲放心,都按计划进行中,就等着刘宣义来了!”铁灵芝还是叮嘱道:“和儿,此役胜败都在坝上,先要让刘宣义乘着涨潮进铁凤城,铁凤城拖住他到退潮,然后将海水挡在坝外,留下一湾烂泥和沼泽,全军出击,将刘宣义赶进泥沼痛击!”冲和握住母亲有些颤抖的手,说道:“正是,正是!”
刘宣义和刘宣杰正在研究斥候长呈上的铁凤城周围地形图,去铁凤城的探子也回来了。综合地图和探报,刘宣义轻蔑地笑了:“都说冲和机敏有才,不过如此啊!这样的才干,朕的四弟宣理五弟宣和就可以对付他,正好让他俩历练一番!”刘宣义看出宣杰迟疑,心里一阵不耐烦,吩咐道:“召陈王、广昌王中军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