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我被发现偷吃了半个馊馒头,正被拳打脚踢的时候,是孔伍先生出手救下了我,当时真觉得神仙下凡来了,隔着多远的距离啊!只稍稍抬了抬手臂,那丐头眨眼便被卷起数层楼高,再重重砸下。
不过人却没有死,只落了个半身瘫痪,按孔伍先生的话来说,这下他总可以自食其力了…
而我在摆脱了魔爪之后,便想追随孔伍先生左右,以其马首是瞻,可他好像并不太乐意,说人哪怕要饭也是要为自己而活,怎能屈居为仆?
…无奈我选择留在了这里,靠着替村里的住户做零活才得以接济。
你可能好奇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因为那时我和你一样,手上也多出了一本习意把…”
说到此处时,农夫故意放慢了语速,只看少年神色骇然起变,心中顿有奸计得逞之感,不由眼角微微上扬,胡须轻捋,随之轻轻吐出一句:“且来…”
手指同时朝空一拨,云结庆兜里的名贴竟似脱缰的野马,自行朝其手中飞去。
这一刻,云结庆终于豁然,农夫与孔伍、肄武庐之间必定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索性直截了当问道:“前辈,决定什么时候带我去肄武庐?”
“哦?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带你去?”农夫哑然失笑,精心准备好的说辞已然无用了。
“说这么多只为打消我对你的顾虑,对吧?”
“…那你猜我为什么主动跳出来,而不是等你先说?”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前辈看着我顺眼?”
两人相视而笑,农夫不禁感概此子不仅聪慧,玲珑赤子之心更是难得。
又道择机自会寻他前去,切莫着急,只字不再提肄武庐之事。
后续的交谈大多是围绕修炼上的困惑之处展开。
“…除非拥有隐匿功法在身,一般进入元气境中阶后就能清晰的判断出对方的境界修为,当然,我说的只针对同境界或者是更低者。
这与判断感冒发烧的道理一样,看的是精神状态与外显表征,人都有着不同的气场,具备元气的武者相互感应则更为强烈。”
农夫继而以身示范,元炁如山倒海倾般喷涌而出,极端恐怖的威压瞬间卷向云结庆。
他的潜意识里顿时生出绝望之感,仿佛下一刻就要死于他手!
见目的已达到,农夫快速拢回元炁,隐而不发,再看去时又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云结庆长松了一口气,按了按因为害怕而变得僵硬的胳膊。
“…再说回习意把,最忌拘泥于刻板的招式之间,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要知道标准只是针对大多数人的,为什么某些方言的表达比普通话更为准确?因为时间和人文地域局限在这里,这时方言反而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修炼亦是如此,学习的目的就是将别人好的方面化为己用。”
一老一少,一坐一站,与田野白云和谐相称,意境自然。
彼时,一直饱受烈日炙烤的蝉虫突然停止了鸣叫,隐隐约约间,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主道之上。
这人低头看着沾满灰尘的尖头皮鞋,眉头微皱,嘴上的八字胡也跟着抽动了几下。随手松了松紧绷的西服领带,冷冷瞥向身后那骑在牛背上的少年。
这少年俊俏的有些过分,恐怕女生看了都自愧不如,可惜眼神里总透着丝阴柔,让人觉着不舒服。
与八字胡男不同,少年身着对襟白衫,古人总角发束,现代与古代的服饰搁在一起,却没有丝毫违和之感。
这两个人缓缓走来,少年见猎心喜,眯成缝的眼睛里仿佛有火光,直勾勾盯着云结庆,跃跃欲试之意浓烈。
“貌似刚才元气外显直冲云霄的便是你了?”中年人居高临下,看着农夫说道。
而那少年忽地从牛背上翻腾而下,稳稳站立在云结庆面前,自始至终都没挪开过注意力。
“乡野村夫闲来无事耍着玩,无意惊扰。”农夫吞云吐雾,淡淡回应,闲坐如常。
那少年耐不住性子,竟然直接跃起,一拳探出,朝着云结庆面门打来。
“大胆!”农夫哪容得他人放肆,作势便要出手阻止,而中年男子几乎同时做出反应,庞大的元炁锁定住他。
两人的元炁不断鼓荡对冲,稻子被吹得哗哗作响。
云结庆早有防备,见拳风袭来,双腿扎马下蹲,右手将来拳环抱上推。
怎道此拳为虚,实招在下盘,提脚上蹬直冲丹田,左臂以肘右摆,击打后脑,双管齐下。
从来没有与人对拼过,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手忙脚乱,见拳肘暴闪而至,再顾不得其他,元气混聚全身,抛去心猿意马,将滚瓜烂熟的母势把打出,以攻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