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敬言为邹立宁正妻赵涵礼所生,有一姐名邹佩容,庆节六年生人,长敬言三岁;一弟名邹敬中,至和十年生人,小敬言七岁,弟为妾室贺兰心所生。当年赵夫人产下邹敬言后气血亏损,再不适宜生育,邹敬言打出生又体弱多病,好转之机渺茫,便与邹立宁商议由妾室生一子,日后好帮衬兄长,不使孤立。
邹敬言三岁那年爆发急症,高热抽搐,请遍了东海名医,又与良江同宗往东都请了位御医,皆不能诊出病因,只得用宝药吊着命,昏迷七天七夜仍不醒。恰逢玉灵观高道松峪道人云游至东海,良江邹氏得东海道院中人通气,遂托道院协理知院请往青田府一试,青田邹氏亦奉三百万通宝为劳费。松峪道人诊出是魂裂之症,遂以安魂之术暂时压住裂隙,让邹家将之送往僻静处休养,免遭人气侵害,自此邹敬言迁居于梁丘南郊的虹坞山别院里,平常只由五个仆从做饭洗衣看院传信,连父母一月也只见三四次。调理至今,虽未见强壮,更没法去官学书院就读交友,但再无大病。
旬前,邹敬言福至心灵,决意在加冠后正式参与家族集团事务。二房一支和三支皆有反对之意,大房也以“敬文、佩璞足堪二房之用、敬言久不经人事未可轻与”相否决。但邹立宁素来强势,十日来二房旗下部分产业中人已开始观望,邹敬文父、邹立宁兄邹立恭,邹佩璞父、邹立宁弟邹立俭,两位话事人虽未明确表态,但邹敬文和邹佩璞已动作频繁,意欲在邹敬言入场前尽可能抢夺集团资源。
胡思为扯下面具,拜道:“胡思为拜见公子!”
“不必多礼,坐吧。青莺,给思为上了茶,就出去等候吧。”见青莺有犹豫之色,邹敬言摆手道:“我今日身子本也爽快,不必顾虑,况且有思为在。”青莺乃上了茶,掩门退出,胡思为道谢不题。
待两人各饮了一口,邹敬言道:“能让刘爷爷夸奖,说明你不但有才,更有志,现在选择来一个病秧子这,你准备怎么施展抱负?”
胡思为拱手道:“古语云,‘形为心役’,公子心兼宇宙,区区之疾,不足为困。”
邹敬言呵呵一笑:“我知道你不爱书本上的功夫,在县学里也没什么成绩,刚才这句话,昨晚翻了几卷书凑出来的?”
“公子……”胡思为耳尖鲜红欲滴,一时张口无言,。
邹敬言又笑道:“既然知道不能以心为形役,如何又作这等俗气的姿态呢?不通诗文又如何?通了诗文又如何呢?世间云云,唯‘自然’二字难得,唯‘良知’二字可贵,良知便是纯朴,便是一言一行发乎良心,不加矫饰。不加矫饰,故而言即心中之语,行则心中所往。知行相合,心形致一,故而良知即自然也。
我这些话,因为平常看惯了,听起来说出来便是自然而然,不觉得别扭,你平常并不说这样的话,也不爱听这样的话,听起来说出来自然就要觉得别扭。你我都没有错,但两个人既然得长久共处,自然该学会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