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时辰,闺房里实在没什么能砸能撕的了,嘴里还在脏话连篇。
文琪开锁推门,提着食盒不敢进。
不多片刻,提食盒进闺房送饭的不是文琪,是田文香的继母。
“我儿骂了半晌,想必早就口干舌燥了吧。”
“拿走拿走,统统拿走。”
田夫人劝慰道:“休再胡闹,为了我儿的婚事,老爷多方托人说情,使银子超过了十万,承诺下的还有二三十万。”
“二娘当我小孩子诓吗?”田文香嘿嘿冷笑。
反驳道:“他要托人,是他做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堂堂县尊,岂会与草莽结成亲家?他会花钱,不过是想得到衙门一纸文凭,使见不得光得以见光,再不用躲在暗处,可以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嘘,休要高作声。这等话岂是你该说的?即使你说的都对,也不能否认,老爷的确为你找了个好归宿。”
“好归宿?有多好?呵呵,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将亲生女儿送入困身囹圄,这等兽父,我耻作老东西的女儿。”
听到她这等癫乱放肆,全无嗣纲的叛逆之言,田夫人惊而大怒。
豁起厉叱:“孽障,胡言乱语,还不住口。”骂道:“你早晚有一天,必被狂言所累。”
骂完胸中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区区十来天没见,乖巧懂事的女儿大变至斯?
如此刁钻,这般刁蛮。
田文香果然住口,这句话虽然的确出自真心,但以她的脾气性格,即便是杀身砍头,那也是万万想不出来的。
就算是转述林嫦清的话,自己也颇不自在,心跳如鼓,为了掩饰心慌,她拿过食盒,取出酒菜吃喝。
母女二人对望,相顾欲语还休。
少些时候,继母无奈叹气。
心想:‘她适才话中暗藏讥讽,似乎对未婚夫…颇有微词。’
纳闷问道:“孟公子人中龙凤,无人不称赞一声少年英杰,为何我儿?”
“嘁!二娘口中的人中龙凤,少年英杰说的是孟吉吗?孩儿曾使十两纹银,从媒婆大嘴巴里,刺探出了一套…不一样的说词。”
田夫人奇道:“不同的说词?”
田文香点头:“不错,那些迫使我离家出走,逃婚的真相,二娘或许不信,不妨把知道的说出来。”
田夫人全程一副赏赞与钦叹语气。
她知道的孟吉,自必也是从媒婆大嘴巴里听来,并且大家都知道的说词。
先说财富,孟公子之生父,职为一县长尊,金银宝贝不比路边的石头值钱,随手拈来,唾手可得。
我儿嫁过去,从此吃香的喝辣的,穿的是金戴的是银,福享不尽荣华无比,余生再不为生计发愁。
我儿何愁?
再说文采,孟公子为孟氏家庭千准万确的嫡长子,饱览群书不用多言,出口成章也不在话下。
我儿嫁过去,整日饮酒赋诗,花前月下,真乃神仙眷侣。
我儿不快乐,何忧之有?
三说武功,孟公子已拜入百镜湖炼气士门下,成亲后返回师门,勤苦不堕,修身练法,早晚必超脱凡俗,谪仙降临。
我儿辅君登仙,虽不至脱凡,总可延年益寿。
我儿何拒?
四说相貌,孟公子乃安陵县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尽人皆知,多少姑娘为他痴迷到非君不嫁。
我儿何虑?
最后要说,孟县尊府上,安陵县有名的媒婆每天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拜访十好几回,数也数不清楚的姑娘,都红着脸在闺中盼着。
我的儿啊,何苦逃婚呀。
田文香头昏脑涨。
二娘口中此人,何许人也?
此天仙逸秀,人间焉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