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韶九见钟老夫人的指甲都被修理干净了才起身走近钟老夫人床边,“祖母,郎中可是说了,您这病轻易不可动怒,您这身体若是再病上一次,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季韶九见好就收,话又拉回来,“我们子孙自应该孝顺您才对,您若是对周妈妈服侍的不满意,我给您换上几个新人可好?”
钟老夫人手搭在被子上抖了下,现在屋里服侍的下人都是在她身边做十来年的了,早就做到了心意相通,她们几人就算不说话也能知晓她需要什么。
若是换成了新人哪会有现在的丫鬟用的得心应手?季韶九是在变相的让她妥协,钟老夫人紧盯着季韶九,抿着唇生气。
久病在床,若是在夏日周妈妈还会将老夫人搬到庭院里晒一晒太阳。
入了深秋,天气凉爽下来,钟老夫人在室内的时间越来越长,脾气可不就暴躁起来。
而且钟老夫人躺在床上,事事需人帮助,看着眼前低贱的下人都比他她活的轻松自在,凭空就生出一些恶意来。
形势比人强,钟老夫人目光闪了闪,不得不妥协,就摇摇头拒绝,然后闭上眼睛示意自己累了,指了指床榻,周妈妈和丫鬟急忙上前躺好。
钟老夫人摆出一副不想再搭理季韶九的样子。
季韶九微微一笑,给钟老夫人悠悠的行了一礼,“祖母既然乏了,孙媳就不扰您休息了。”
明显能看到钟老夫人的嘴角被气的又抽搐了一下。
季韶九施施然出了内室,周妈妈跟了出来,没有过多的言语,满脸感激的向季韶九福礼。
“多谢少夫人。”
周妈妈不得不叹服,还是少夫人有办法,主子为难下人是毫无理由,少夫人能体恤下人为她们几人出头,也是极其难得的好主子了。
季韶九停住了脚步,“等将军回来,我自会与将军说明今日事。”
“不会让将军迁怒于你们。”
季韶九可不认为钟老夫人会这么容易的消停,在内宅生活过几十年的老夫人怎么可能会被她的三言两语制服住?
想必钟老夫人必有后招就是告状,状告他这个孙媳不给吃食。
周妈妈哎哎应下来。
季韶九想了想,“少吃一顿,刚好能让祖母静一静肠胃。”
“何况祖母日日吃肉,肉多生痰,火气必然大,以后祖母的菜谱不能凭着祖母的性子来了。”
“回头让朱郎中单独写一份怡情养性的食谱来。”
说完季韶九就踏出了院门。
周妈妈在院门处停住脚步瞧着季韶九的背影说了一句,“奴婢以后定然要更加用心办差。”
至此算表明了对季韶九的忠心。
季韶九脚步停都未停,轻轻嗯了一声就走远了。
刚走到花园处就见雪见笑呵呵的过来,“主子,门房说有两个铁匠来了。”
季韶九调转脚步往白雯君的院子里走,“将人领过来吧。”
白雯君住到将军府并不是悄无声息的,其他几房的人自然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韶九让院子里的人守口如瓶,其他几房人只以为是来的是钟大夫人的亲戚。
同在一府住着,总会避免不了有相遇的时候。
季韶九打算将白雯君脚腕上的铁索处理过后,自会引荐给钟府其他人。
季韶九已和钟大夫人商量好了,白雯君暂时就以钟大夫人表妹的身份先留到府里。
等彻底的解决了季府的事再公开季韶九和白雯君的关系不迟。
只有钟三夫人明里暗里的打探了几句,见问不出来什么也就作罢了。
不过私下里倒是和钟三爷说些酸话,“瞧瞧人家都有正经的亲戚来回走动。”
“想住就住,理直气壮的很。”
“再瞧瞧咱们亲戚一年到头一次都不敢上将军府的门。”
钟三爷自斟自饮的喝茶,“等老夫人百年以后,整个将军府都是大房的,你又何必替大房操心?”
他倒是没有什么愤懑之心,他是庶出,姨娘生的,她姨娘虽然也是良家女子,只不过做了妾室,不是正头娘子,自然也就没有娘家一说。
他姨娘还在时,也曾多番接济过几次他舅父,不过他舅父可算不得是将军府正经的亲戚。
只年节偶尔上门一趟来也不能进府,他给些银两算是给他姨娘尽些孝心而已。
再说钟三夫人家里也是小门小户,能攀上将军府嫁给将军府庶子也是难得的好亲事,更不会随意的上将军府的门了。
钟三夫人坐到钟三爷一旁,“大嫂可是说了,到分家那日这府里的产业可是均分。”钟三爷瞥她一眼,“既如此,你还说这些酸话做什么?”
“你为今的任务就是督促向哥儿好好的用功读书。”
“争取秋闱之后入仕为官。”
“等以后分房住了,也自有你大把的好日子。”
钟三夫人捏了个干果嘎嘣嘎嘣吃了,“我自是比你上心多了。”
“我还等着向哥儿给我挣个诰命回来呢。”
说罢也就不再惦记大房的事了。
转头就吩咐丫鬟去钟璟向的屋里瞧一瞧可缺什么少什么。
钟大夫人嫡亲的外甥住在府里同样要秋闱,听说学识很不错,可不能让他比下去。
两个铁匠被带到白雯君的院子,木通陪着进来,视线落在青黛身上又极快的收回来。
铁匠二人从匣子里取出一支精巧的钥匙来。
季韶九端坐一边看其中一人握着钥匙只轻轻的转了转,铁匠的眉头皱了皱,回头和木通说话,“这位爷,可方便去厨下取一点菜籽油来。”
“这铁锁年久生锈,需要用油润一润才好开。”
吕妈妈立即打发外头的小丫鬟去了。
那铁索浸油以后又过了盏茶的功夫,铁匠拿钥匙转了几转,这次听到轻微的哒的开锁声。
铁匠笑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