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部长苦笑着向刘雪峰同志摆了摆手，示意离开。

两人谢绝了李文化的午饭宴请，便要上车回委里。

李文化摆手道别，同时不忘对王连生发出邀请“多年没见，不曾想再见到彼此竟会是今天这般……周末空了来家里坐坐，你嫂子包些饺子！”

王连生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李文化故意大声讲道：“回去代我向何副主任问声好！”随后，他目送车辆驶出中南三钢大门。

二

回程途中，刘雪峰实在憋不住了，用质问的语气问道：“王处，原来你们认识啊？”

王连生没有回答，刘雪峰这下更堵得慌了。

为了处理这起集中投诉，刘雪峰准备了足足三个月时间。除了学习查看钢铁行业的研究报告，就连钢铁上游的铁矿、煤炭、焦炭等行业，以及下游的建材、车船等主要行业的资料都认真学习了一遍，还专门去各地市走访调研。

谁成想，二人刚去就被三钢公司一把手范长春放了鸽子，打乱了原定的调查节奏。调查中途，很多问题看似都得到了李文化的完美回复，但似乎都经不起仔细推敲。竟然因为刘雪峰一个小失误，被对方抓住机会，直接翻盘。二人只得草草收场。

沉默了许久，王连生终于开口了。

“你知道，我们的何副主任就是他刚说的何董事长吗？”

“分管能源处、产业处和价格处的何立伟副主任？”刘雪峰瞪大了眼睛，回想起他在查看资料时的确看到过何立伟的签名和简介，但却没能将其关联上。

也许是他过于专注工作，忽略了联系的普遍性。但更合理的解释是，刚考上公务员的他，在不熟悉工作岗位及环境的情况下，急于求成。

“那又能怎样呢？”

“什么叫能怎样？”

“难不成何副主任会包庇三钢？知法犯法？”刘雪峰义愤填膺，显然忽略了司机的存在，全然不顾一名公务人员的形象。

此时的他已陷入自己的认知局限中，坚信中南三钢逆势收购濒临破产的私人钢铁厂，高价采购铁矿石和焦炭等原材料，以及在通货紧缩的情况下上调钢材、不锈钢等成品刚出售价格等一系列反常操作存在很多猫腻。

“说话注意点！你有什么证据吗？就只凭借几张匿名的举报信？”

“那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地去调查？”

“你——”看着这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王连生欲言又止。

三

一九九六年，中南省完成了省内钢铁企业第一类股份制改革，成立了省属五大钢铁公司，后续在省委省政府的指导下完成了多轮深化改革。截至目前，中南三钢已经是省内第一大钢铁企业，具有年产300万吨板材和50万吨不锈钢的产能，拥有两万多名员工。

根据中国证监会《在上市公司建立独立董事制度的制度意见》规定，独立董事连续3次未亲自出席董事会会议的，由董事会提请股东大会予以撤换。

但中南三钢目前不是上市公司，只是在为上市做准备，公司内部严格参照上市公司标准执行各项规章制度。更何况，其独立董事的聘任、履职程序均符合规章制度及相关意见。

这点本不该作为调查重点，可为什么会出现在精心准备的调查清单中呢？还成为了李文化扭转局面的突破点！

这么大的漏洞，刘雪峰忽略是情有可原的。但身为发改系统老同志的王连生，他岂能不知道？

按照李文化所说，公司制企业按照公司法及其公司章程规定治理，按照市场化方式运营，盈亏自负，这点无可厚非呀！为什么会有人举报呢？而且还是多名且匿名的？

举报内容不痛不痒，举报证据不详——是有人恶意诽谤？还是另有隐情？

离开中南三钢后，更多疑点浮现出来，刘雪峰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