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想了半天,一歪头,跟他报告起了公司运转的情况。
“我不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景亦垂下眼睑,“但是,升官发财死老公,怎么听都不是坏事。”
碑上的商斐还是浅淡地笑着,眼睛盯着景亦,一如既往的温和,依旧是恹恹的,像是快要死掉的花,身上总是充斥着颓丧的气质。
景亦深深地看着商斐的遗照,忽然笑了一下,“你也是好福气,重阳节还能收到玫瑰花,等我到老的快死的时候,就只有菊花了。”
风大了,枯叶划拉着地面,发出“哧哧”的噪音,细细的雨丝擦过干枯的枝——要下雨了。
是时候回去了。
景亦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
她眼睛看着车窗外,繁华的城市,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上千万的人口生活在这里,即使是半夜三点,星星也要为这座城的灯火让步。
没人抬头去看,失去星星也没什么所谓,人这么多,失去一个商斐也没什么所谓。
天灾人祸,猝不及防。
对面的车逆行,司机打转绕不过,两车相撞,火光冲天。
景亦毕竟是碳基生物,比不过硅基的硬度,被铁撞得头破血流。
意识模糊间,景亦想的不是活,倒是想死一死看看。
死后到底有什么好,能让商斐抛弃她,抛弃他的一切。
坏消息:没死成。
更坏的消息:被人偷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抓到小偷了。
算是死过一次的景亦面对任何情况都至少可以处事不惊,包括她抓到十五岁的商斐。
原来少年时期的商斐是这副模样——一个非主流小混混的样子。
瘦骨嶙峋,脏兮兮的,全身上下,眼神最硬。
十五岁的商斐已经一米八了,比景亦稍微高一点,但是个子大不顶用,照样被压制。
“你放开我!”商斐挣扎着,景亦反剪了他的双手,面无表情,“不放。”
“你是不是有病!”商斐还在挣扎,“脑袋被砸漏了,还呲血,我就想看看你死没死!”
景亦本就存着玩笑的心思,索性就放开了商斐,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出了车祸,顿时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流多了,贫血,居然直接软倒在商斐背上。
商斐炸了,不是,这怎么还晕倒了,这不碰瓷吗!
景亦醒的时候,商斐正坐在桌边数钱。
他抓耳挠腮,把毛票数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一张跛脚的四方桌,一条长凳。
景亦转了一下脑袋——房间暗沉沉的,很小,比三十七岁商斐大平层的观景台没大多少,房间里还有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像地下室。
“三十八块二毛五分。”景亦突然出声,把商斐吓了一跳。商斐一个激灵转向坐起身的景亦,“你跟个鬼似的,一惊一乍。”
景亦掀开薄被,下床,“再数也不会多。”
商斐看了她一眼,嘟嘟囔囔地把钱卷好,用纸包起来,塞进衣服里面。
景亦觉得有意思,难得出言打趣他,“不怕我抢?”
商斐僵了一下,艰难地为她找借口,“你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