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复上来这么多次,这是头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当即对杜逸竖起了大拇指,继而对顾青欠身拱手道:
“多谢顾伯父!”
“谁是你伯父!”顾青青筋暴起,话脱口而出。
不愧是父女!欧阳复暗想。
杜逸在旁尴尬一笑,对欧阳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众人这才又回到了厅堂之中。刚才看热闹的顾家庄人也都散开了去。
到了厅堂,众人刚坐定,就听欧阳复摇着纸扇,对杜逸单刀直入地问:“贤弟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为兄帮忙?”
听着欧阳复说话越来越亲近,杜逸也心中稍定。
“少自作多情了!你个登徒子能帮什么忙!你当年还曾想刺杀杜伯父呢!”
欧阳复赶忙赔笑解释:“不不,在下可不是什么登徒子,而是侠客。而且在下对兰瑛妹妹所作所为,完全处于一片痴心,天地可鉴,断不是什么孟浪之辈。至于刺杀的事,在下也解释过了,当时受杜大人指点,已迷途知返,今日此来,若有可用在下之处,在下定愿助一臂之力。”
杜逸已经郑重起身,借着欧阳复的话,趁势而上攀扯关系:“不知贤兄可曾听闻,如今我已是这容陵县县令,但县内局势复杂,想要贤兄助我拿下县城,最多三日便可。”
欧阳复迟疑道:“可是要为兄刺杀何人?县城就在山下,不出半日,为兄便可走上两个来回,何需三日?”
杜逸道:“那倒不是,还是需要麻烦些。”
欧阳复转头望了望兰瑛,神秘一笑回道:“三日便三日,为兄听你安排就是。”
杜逸又对顾青躬身请道:“伯父,此去县城之中,侄儿势单力薄,可否能助侄儿一臂之力?”
“贤侄无需客气,有话但说便是,伯父必然全力相助。”
“不知顾家庄可以抽出多少人?”
“所有可战的男丁约有百人,但还要留下一些护卫村庄,估计可抽八十人为贤侄所用。”
“八十人……也好,到时还需伯父亲自领兵,助侄儿一日便可。”
“一日?一日就够了?那城内捕快、卫兵少说也得有五六百人,贤侄可千万不要托大,小心一些为妙。”顾青略皱眉头,眼中充满担忧。
杜逸摇了摇头道:“县内混乱,山贼林立,如果一日拿不下,敌人援兵很快便会赶至,时日一多,恐怕不仅会陷入僵局,我等会腹背受敌,同时还会害了顾家庄。”
听到杜逸如此说,顾青深感欣慰:“贤侄只管做便是,伯父必全力支持你。”
“侄儿在此谢过伯父。”
杜逸说完,又转头对梁晟行了一礼,道:“梁叔,此行凶险,非比寻常,本不应强求,但侄儿不曾理过政事,我朝律法也只是粗知,还是想请您出山,为侄儿主簿,帮助侄儿。”
梁晟忙起身将其搀起:“贤侄说的哪里话,只要你身正心善,无论何时,某都会站在贤侄左右。”
大家的支持给了杜逸底气,这才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明日梁叔、欧阳兄和我三人先入城打探虚实,趁机摸清城里的情况。后日清晨,伯父兵分两路,一路扮作运输我财物的护卫及帮工,到时我等接应进城,见机行事;而另一路埋伏在北城门,阻截北逃之人。”
“北逃?”顾青闻言张大嘴巴,吃惊不小,“贤侄,我没听错吧?你说的难道是他们会北逃?”
“嗯……只是以防万一。如果计划不成,咱们就要直接突围撤走,那边的人也要尽快撤回。”杜逸补充道。
顾青不置可否,望向梁晟,只见梁晟也是茫然地摇了摇头,顾青这才不可思议地又转头看向杜逸,向他重重点了点头。
杜逸只能报以憨笑,其实他也没琢磨清楚。可根据顾青所说的情况,万一他们真的控制住了城池,那些人要逃跑,逃出北门去投奔钱群的可能性肯定是最大的,而如果逃走了,那事情就非常复杂,其中结果他根本无法去推测。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等等!本姑娘呢?”顾兰瑛当即跳了起来,大声抗议。
“对啊,兰瑛妹妹做什么?”欧阳复在手里敲着扇子,出声附和。
杜逸解释道:“城外需要分两路人马,伯父带人入城,就请兰瑛妹妹做好埋伏吧。”
兰瑛不乐意了,小脸气鼓鼓道:“那不行!本姑娘和你一起进城!”
见兰瑛这般模样,杜逸耐心劝解:“听说那钱县尉好色成性,城内又都是他的爪牙,妹妹如此美貌,入了城中岂不是非常危险?”
不等兰瑛说话,欧阳复却先出声打断:“这个贤弟倒无需担心,为兄会易容之术,保准他们分不出来。而且兰瑛妹妹武功高强,岂会怕他们?”
兰瑛瞪大眼睛望着欧阳复,吃惊道:“没想到你这登徒子这么会说话!还有,不准叫本姑娘妹妹。”
欧阳复朝着兰瑛咧嘴一笑,道:“如果兰瑛妹妹不去,那为兄也不去了!”
杜逸这才明白,合着这欧阳复的重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放在了顾兰瑛身上。但不知怎么的,听着他们在那里说话,怎么总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杜逸望着他们,又陷入了踌躇和为难之中。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决定这么大的事情,还会牵扯到许多人的生死,如今不知彼、不知己,很多事情也都无法预估,让他内心又开始恐慌起来。
“贤侄,无须担心。还是让兰瑛和你同去吧,也算多一个照应!”
倒是顾青拍着杜逸的肩膀,替他先下了决断。
杜逸依旧紧皱的眉头并没有舒展的意思,最终喃喃道:“此时关系重大,不知是我个人,还会牵连到很多人的生死,我担心……”
“无须担心,贤侄尽管去做就是,有我们在。”顾青说话铿锵有力,给人带来很大的安全感。
杜逸又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既然伯父如此说,那就这么办吧。”
“终于有得玩了!”
兰瑛一声欢呼,“噌”的一跃而起,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还向欧阳复伸出了大拇指。欧阳复望着兰瑛那欢快的样子,心神荡漾;顾青则捻着胡须,望着杜逸,面含微笑,似若有所思;而梁晟却显得依旧有些紧张,眼神之中透露着决绝。杜逸因为是头一次做这般大的事情,望着众人,内心狂跳,久久不能平复。
与此同时,略显破败的容陵县县城,东面一家百姓的卧房内,一片狼藉,床上十分凌乱,一个女子衣衫不整的在床上缩成一团呜咽着,由于哭的时间长,声音明显沙哑,而她的眼神空洞,一看就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在旁边的地上还有一个老人的尸体,浑身的血迹还没有干,能看得出刚死不久,且生前遭受到了严重毒打。
而在一旁整理着衣服的正是容陵县县尉钱茂,望着床上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突然低头看见了自己胳膊上的抓痕,本来淫笑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