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获麟耸耸肩说：“都不挣钱，只是挂着而已。免得天天好多人进进出出地怀疑。”
他们跨过门槛，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喊道：“景云前来恭迎师兄明麟，天师已经静候多时了。”他跑的太过匆忙，以至于有些磕磕绊绊。
“嗯，带我们过去吧。”景云接过江获麟包着的长剑，在前边带路。
青河这才发现外面斑驳的矮墙围起来的这个院子实则内有乾坤，几条斗折蛇行的小道从一个小潭旁穿过，看似消失在了竹林中，实际上则是从中蜿蜒延展到了竹林后的堂屋下。到了堂屋后又回首看去，依旧看不到路，石山，小潭、竹林看着仿若天成。穿过堂屋，又是一番天地，两侧矮墙下是各种花卉，中间是一个人工的水池，其上飞架一座汉白玉的十字桥。矮墙之外，则是隐隐可见的文庙塔。
过了桥才是正屋，青河首先看到的是三层巨大的斗拱，没有花纹装饰，反倒是简洁朴实，抬升起四边平直，给人以遮天蔽日之感的硕大的屋顶。其上铺以灰瓦，右边一角还挂着一串杯型雨链。景云抱着剑在门口作揖到：“老天师，师兄他们到了。”
“哦？那就都进来吧。”
青河拍拍衣角，迈过门槛。没想到外面看着一团漆黑的屋里居然被是很光亮的，屋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凉着四杯茶水。天师从一旁的屋子里出来，倒也符合小说里说的仙风道骨白须飘飘的样子——如果他放下手里的Switch的话。
“屋里有WIFI，你们可以让景云帮你们连。”老天师放下掌机，从一角的冰箱里拿出一罐百事可乐说。
“呦！通网了！怎么不早点儿说。”叶素高兴的拿出手机问景云密码。
“废话，上次你们过来是十年之前，况且那个时候也只是没有WIFI，但还是有有线网的好吧。你们走了没多久我们就有了WIF，谁让你们十年都不回来的。”天师像是在抱怨把老家抛在脑后的外游浪子一般。
江获麟没有理会老天师的话，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茶后把博托和青河依次介绍给他说：“这个是博托，给你提过好多次了，基金会的人。这个是青河，前两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应该也说了。”
“嗯……”老天师皱着眉头，先是看了看博托，然后又看了看青河，最后对江获麟说：“把基金会的家伙丢出去吧。”
“好。”江获麟放下茶杯，撸起袖子准备把博托往外扛。
“不是！”博托连忙后退，“我还一句话都没说过呢！”
“无非就是那几句话嘛，你老爹又不是没给我说过。”老天师喝完了一罐百事，又拿出了两罐可口，一罐给青河，一罐给叶素，“你们大概不爱喝茶，还是喝这个好了，我就说没必要泡这么多茶，但是他们非说不能失了礼数。一帮子小年轻比我还迂。”
“老天师你听我说啊！那都是什么时候了，现在不是这样了！”博托已经被江获麟扛起来往外走了，他的声音带起哭腔。
“行行行，把他放下来。”老天师招招手，“我听听你们的新条件。”
“我们没有什么条件。”博托整理了一下自己皱起的西服，对心不在焉地老天师说，“我们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协调机制能促成我们之间的合作。”
“现在这个不可以吗？”老天师指指江获麟，“他干的蛮好的。”
江获麟摇摇头：“我不能代表天术会。”
“怎么不能，虽然你已经不在会里了，但谁不把你当那个老东西的大弟子看待？你说我们的门槛，什么时候把你拦在外面过？”老天师气不打一处来，愤愤不平的说，“当初我就说他们做得不对，他们没人听我的。现在我说话管用了，我就要说，你就负责和基金会交涉。”
“这不是长久之计。”博托一摊手，“总不能什么事都得找他。”江获麟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说呢？”
博托说：“基金会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合作成立一个协调机构，这个机构由两方共同派出的人成立的委员会领导。这样可以在全球范围内调配资源。您肯定也知道，毕竟据说天演塔很久之前就发出过预警，未来我们会遇到很多大的麻烦，不是单打独斗就能解决的。”
“哦？”老天师眯起眼，“谁告诉你的？”
“江获麟。”博托看着老天师的眼睛说。
江获麟也看向老天师，后者叹口气，说：“这倒是真的。”
“资金方面贵方也不用担心，基金会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全球的相关事业提供资金支持的，毕竟我们是‘全人类之友’嘛。”
青河听到了这句熟悉的话，心里隐约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我要求我们的人员要有独立性。”天师说，“我们也有我们的事情要处理。”
“这个没问题，我们只希望贵方能与我们保持情报共享就可以。”
老天师笑了笑：“你们还是想要天演塔的数据嘛。”
博托不可置否地笑笑。
“好好，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你们得保证数据分析的时候有我们的人员全程参与。而且你们只能保留分析结果，不能对原始数据和分析过程进行存档。否则我们不会再提供数据。”老天师的话很严肃，看起来是非常认真的。
“可以。”博托思忖了一会儿，同意了要求。
“很好，那就这样吧。”老天师点点头，又喊道，“景云！把那份祭洅劦历拿过来！”
景云小跑着出去又回来，把一个锦盒放到了八仙桌上。老天师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张看起来相当精美绝伦的金箔。
“这是从第十二旬到第二十四旬的祭祀表，可能苏醒的异鬼我们已经标出来了。”老天师把金箔交给了江获麟，他拿到后看了看，恍然大悟地说：“原来那个是大乙啊！”
“你们已经遇到了？”
“嗯，前两天的事。”江获麟把金箔放回锦盒，把锦盒塞到了上衣口袋里，“对我来说这个有没有无所谓。”
“对你倒是这样。”老天师又看向青河，“这家伙呢？你怎么打算的？”
江获麟指指博托说：“他们说他们会解决。”
“哦？”老天师问青河，“你自己呢？怎么想？”
“我……”他没有什么想法其实。
老天师叹口气，说：“跟他们去也好，去见见世面嘛。奥托那个老东西鬼的很，知道的其实比咱们多得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江获麟点点头说，“梅斯-博伊龙学院现在有不少咱们的留学生，都是苏州泉州那边派的，听他们说效果很好。”
“是吗？我似乎也听说过。”老天师起身，看看博托，又看看青河，“要不我带你们看看天演塔？”
“真的吗？”博托明显很激动，“那当然可以！”
青河不知道天演塔是什么，他估摸着说：“那个铁塔？”
“什么那个铁塔？”老天师不太高兴，“天演塔比那好看的多！”
老天师带着他们绕过正屋，往假山走去。绕到假山后面，那里有一个洞，他们从那里进去，沿着台阶螺旋下行。不多时，则豁然开朗，一道石门横亘于前，左右站了两个执长枪的壮士，见天师来了，便打开石门。
顿时一阵白烟冒出，门后竟是别有洞天。里面是一个空间极大的洞窟，青河甚至想起来蝙蝠侠的基地。不计其数的人在里面穿梭，看见了老天师的人则停下微微鞠躬后，依旧是各忙各的。老天师带着他们在人群中往更深处走去。
最后到了一排栏杆前，栏杆是黄铜的，上面暗刻云纹。栏杆外是一个高耸的冒着蒸汽的巨塔，向下看不到有多深，向上则能看到它顶着洞顶。塔还在缓慢旋转着，上面有各种雕刻和从中延伸出来的铜管。看起来很像是蒸汽朋克小说中描绘的差分机，不过要复杂上许多倍。不时有人走过来用望远镜往上面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就是天演塔。”老天师指着这个庞大的机械说，“整个院子都是建设在它上面的。而整个城市的护城河都被我们用来当冷却水用。”老天师得意地笑笑。
“我只是那些很久以前有幸参与过建设的老人们说起过它的伟大。”博托赞叹地说，“这真是奇迹。”
“是啊，那是上次我们和你们合作的时候，快两百年了。”老天师说，“你们的分析机技术和我们的机关术，结合在一起才能造出来这样的东西。”他又开玩笑似地说，“或许我们应该晚个几十年再造，这样可以用上晶体管，说不定能小一点。”
“晶体管可没有这样的美感。”叶素说，她站到栏杆边探出半个身子往里看，想看细致一点。
“嗯，而且晶体管和异术的相性没那么好。”博托说，“我听说我祖父是设计者之一。”
“对。”老天师点点头，“他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异术师之一，只可惜他死之后很多东西都失传了。”
老天师转过身，抬头看向天演塔顶端的龙首。龙首目含威光，獠牙毕露，看着下面的人群。
“或许这个时代会有新的伟大出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