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两日痛楚愈发强烈,今日更是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刀尖之上,每一步脚都似乎在经历千刀万剐,直至现在再也忍不住,她脱下鞋子,痛得难以言喻。
“怎么会这么严重?”一旁的燕辞寒显然也是十分惊讶,二话不说把装药的包裹拿了过来:“止血治伤的药是哪一个?”
“黑色瓶子的是止血粉,绿色瓶子的是止痛药,一并拿给我。”
宁知意说话声音都带着低低地吸气声,实在是太痛了,她即便是再坚强,伤口结痂再被撕裂的痛楚也非常人能够忍受的。
两三息的时间,燕辞寒已经来到她身旁蹲下,手上拿着那瓶黑色的止血粉。
“痛的话就叫出声。”他轻声道,下一秒,药粉就洒在了宁知意的脚上。
“啊!”宁知意痛呼出声,几乎眼泪都痛到要流出来,她闭紧双眼,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两只手死死地攥着身后的树枝,手指关节都在发白。
很快,燕辞寒撕下一片布条替她将脚包扎好。整个过程中,宁知意即使再痛也没有再吭过一声,她一直死死忍着。
今晚,他们并没有那么好运,可以再找到一个山洞蔽身,只能选择这个稍显空旷之地,身后有几株参天大树作为倚靠。
这里的树木不似旁得地方茂盛,大约是因为此处背阴的缘故,周围十几棵树木围着,中间空出一个大约不到二十平的空旷地带,抬头还能望见星空与月色。
狼嚎的声音依旧,唯一不同的是听起来就近了许多,再不似前几日听着那般飘渺了。
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跨过第五峰,再往里,狼群猛兽就不会少了。
即便是坐在火堆旁,可山中寒气重,这里又无遮蔽之所,夜风轻拂,一阵冷意就席卷而来。
宁知意打了个寒颤,不等燕辞寒提醒,她就立即拿出毯子披在自己身上。
“明日我背着你走。”燕辞寒说道:“你的脚伤太严重了,再不注意会废掉的。”
宁知意没有拒绝。
自进山以来,燕辞寒照顾她很多。
他在外游荡多年,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野外生活的,所以会非常细致,吃喝睡他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宁知意几乎不需要操一点儿心。
宁知意有时候自己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一个相识不足两月之人,相处起来却仿佛彼此之间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宁知意甚至能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他。
“还痛吗?”
宁知意摇了摇头:“好多了。”
燕辞寒没有说她逞强或者别的话,只是说道:“后面的路会更难走,这几日我们干粮消耗了大半,不过山中野菜与野果倒是不少,这点不必担心。”
他们出发时带了足足两大包的干粮,如今却只剩了半包了。
如今二人带的包袱也只剩四个了。
在山里的消耗远比他们两个想象的大。唯一需要的担心的,大概是二人带的水都已经喝光了。
“至于水源,我明日去找一找。实在不行,想法子收集清晨的露珠也是可以的。”
燕辞寒笑了笑:“在山里总好过在沙漠里,这里遍地皆植物,总有那么几样是能入口的。”
“你今晚好好休息,我来守夜吧。”宁知意说道。一连好几日,燕辞寒都是自己守夜,让她安心休息。
可哪儿有能不睡觉的呢?
“没关系……”
“你都四天没好好睡过觉了,不好好休息明天怎么背我?”宁知意截断他的话:“放心吧,我替你守着,你且安心休息。”
燕辞寒看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
二人身后各自靠着一棵大约有百年以上的树木。宁知意并不认得这是什么树,燕辞寒也不认得,只觉得这树的叶子有些像柳树,枝条却不似柳树那般柔软。
燕辞寒靠着树干很快睡着了。
轻微的呼吸声传入宁知意耳朵,她转过头,借着火光,看向燕辞寒。
那双平日里黑得发亮的眼眸此刻紧紧闭着,给他那张俊朗隽秀的面容如今平添了几分乖巧。现在看着,燕辞寒才更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
他睁着眼睛时,是意气风发,潇洒自如的江湖侠客。闭上眼睛,锋芒尽敛,倒更像邻家少年。
可就是这样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的怀抱竟会让宁知意感觉到安心。
像是和二哥在一起一般安心。
今晚的月色很美,一轮圆月高悬于天空,点点星光似乎都被乌云遮住了,漫天黑夜中独留这一抹月光,洒在大地上,整个地面都仿佛披了一层白霜一般。
今天是中秋啊!她终于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