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昴星搂着尘星，眼睛盯着表情抽搐的古筒，精神力却关注起装作漫不经心，小步将距离维持在能听见几人细语且不会被尘星注意到的廖珂。

松开尘星，叶昴星回头扫向剩余三人，两个白发孩子的蓬松头发让他想上前揉搓一番，忍下心中激动后叶昴星看向程瑞。

几人远处，在风吹不到的地方，中年男子拉开座椅，掐了掐自己肚上的肥肉后向老板要了碗豆腐脑。

油条伸到浮着辣油的豆腐脑里，饱吸汤汁，男子却还不动筷。

程瑞看着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叶昴星，虽没有什么恶意，但程瑞还是感到有点奇怪，在气氛变得尴尬前叶昴星挠了挠头，道歉起来。

“啊，这位小哥，刚才我想到一件高兴的事，恍惚了一阵。”

程瑞好奇问道，“是什么事呢？”

叶昴星目光越过程瑞，看向那碗豆腐脑里的香菜。

“听说到新兵军营的第一餐是豆腐脑。”

“知道为什么吗？”

程瑞摇头，廖珂白了眼程瑞后抢答。

“因为吃完就要去看死刑犯打靶，地上白花花的很像豆腐脑。”

钟离乌低头，夹起化掉的油条，就着辣油吃了起来。随着豆腐脑下肚，汗水自他额头渗出，打湿一片还未来得及漂荡到空中的尘埃。

叶昴星示意下，三郎举起足足有他半个人大的食盒，孔德明笑着上前接过食盒，放入自己腰间的储物魂导器后摸起三郎的头。

等等，豆腐，脑。还在回味那个冷笑话的程瑞反应过来，一阵干呕后感觉自己这几个月都不想吃和脑花相关的东西了。

叶昴星从孔德明怀里抢回三郎，像个怕鸡蛋被人抢了的老太太一样，牵着三郎朝几人挥手告别，接着消失在涌向内城的人流里。

孔德明收回目光，对着程瑞几人道。

“各位小友，等的有点着急了吧。”

古筒赶紧摇头，孔德明抬手，道路两侧的喧嚣顿止，短暂寂静后禁军的精金甲胄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程瑞好奇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禁军们，精金的原色是他们甲胄的底色，其上镶嵌的深红色宝石为甲胄增添了一种华美，头盔上高耸的红缨又使得他们的身影带上肃杀。

不过，程瑞莫名想到夏日里的玉米，不由扑哧一声笑出。

程瑞的笑声被笑红尘兄妹惊喜的喊声盖过，从禁军身后走出镜红尘蹲下将兄妹搂入怀中。

“有没有想爷爷啊。”

“有”，梦红尘糯糯软软的声音让廖珂蠢蠢欲动。

“那哥哥有没有欺负妹妹啊？”

“爷爷，是梦每天骚扰我。”

怀中拥着一双孙儿，镜红尘只觉几周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短暂温存后镜红尘站起。

“好了，听说你们要去神都玩，爷爷来给你们送点防身的小玩意。”

然后在廖珂识货的震惊中，两件手环状的九级防御性魂导器被镜红尘戴到兄妹手上，接着镜红尘向四人递出相同的手环，叮嘱道：“只要还在日月帝国境内，这个手环相互之间可以感应位置。”

镜红尘顿了顿后，向尘星递去一个储物魂导器，两人目光交错，尘星微微点头后，镜红尘表情放松下来，对着兄妹俩道。

“爷爷还有工作，你们去神都要好好听师兄师姐的话，不要乱跑。”

笑红尘牵着梦红尘的手。

“爷爷，我会带好梦的。”

镜红尘笑容灿烂，向几人挥手告别。

结束完两轮送行，众人也终于准备出发前往神都，孔德明给几人戴上飞行魂导器，简单解释使用方式后叮嘱笑红尘兄妹一旦魂力不支就不要勉强自己。

笑红尘看向程瑞，得到一个坚定的点头。

几人升空，其后身着黑色甲胄的身影自禁军后走出，远远跟随在几人身后。

前几次赶路都是龙逍遥撕开空间，带着几人走走停停顺便游山玩水，现在自己飞行在天上，一种未曾感受过的情绪在程瑞胸中回荡。

明都在程瑞的眼里越来越小，白云与蓝天离他越来越近。如神话中那位飞向高空死于追求太阳的炽羽斗罗，越是向上，程瑞越能感觉到那股难以形容的自由。

掬起白云，风元素与水元素使程瑞如鱼得水般游荡于蓝天之上。不过很快，程瑞想起出发前古筒的告诫，第三第四魂环接连亮起。

古筒和尘星在前，程瑞与廖珂位于两翼，将孔德明和笑红尘梦红尘护在中间。风元素向前如昌锥般降低来自空气的阻力，能量魂技则维持着笑红尘兄妹魂力的输出与消耗。

孔德明略微讶异，存着一丝试探几人配合程度的心思向远处白云深处的黑影们传去讯息。

万年前号称大陆第一神速的尖尾雨燕武魂拥有者白凤斗罗可以一日之内穿梭原斗罗大陆，传说中的神明更是可以瞬息到达大陆上任何位置。

现在，帝国魂导科技让魂师在魂圣前就能遨游天空，魂力输出足够的前提下更是可以在速度上比肩同级敏攻系魂师。现在六人装备的正是来自明德堂的最高飞行魂导器结晶——明翼。

虽是量产型八级魂导器，但日月之翼可以根据使用者魂力等级的不同调节输出功率，满足不同魂师的需求。

从位于日月帝国版图东北方向的明都沿着海岸线朝位于远东的洛邑飞去，程瑞能看见地面上的景观在不断变化，广阔的平原被沙漠取代，零星的绿洲点缀其上，吸引旅者的停留。

孔德明向六人打去信号后，几人减速，降落到一片绿洲里。

这是一个军方建立的中转据点，提前抵达的前哨人员解除了防御阵地的火炮阵列，孔德明放出魂力，扶着梦红尘和笑红尘稳稳落地。

程瑞一下子趴到地上，哪怕是能量能帮助他迅速恢复魂力，但相当于承担了三个人的消耗还帮助破风，饶是他最后连世界都悄悄放出来了，还是扛不住。

孔德明从怀里掏出个奶瓶状的物品递给程瑞，道谢后程瑞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熟练的恢复起魂力。

古筒见状有点头疼，想要叫起程瑞却被孔德明拦下，临近中午，热辣的阳光直射地面，沉浸在自身世界的程瑞当然不必在意。孔德明慢悠悠地从腰间魂导器掏出个笑红尘大小的圆柱。

圆柱状的魂导器落地后，热浪被隔绝在外。古筒感受到周围空间的凝滞，尘星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廖珂伸手，感受到某个范围外的热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掏出桌椅让笑红尘和梦红尘坐下后，孔德明像等待学生解出写在黑板上难题的老师，笑吟吟地期待着。

冰冻后地橙汁被倒入玻璃杯中，在其表面难能可贵凝结出水汽时，廖珂开口，不确定道。

“这个技术是密封奶瓶用到空间隔绝技术的原型吧？”

孔德明点头，笑得像个看见孙女举起奖状的老人。

“是的，空间隔绝技术，来自供奉殿研究项目——卡俄斯（Chaos），不过它还有个别名。”

“人造领域。”

“是的，不过这只能算是完成领域的第一步，将空间进行隔离，没能达成领域特有的增幅效果。”

“而且卡俄斯的产出可不止于此哦。”

“新理论的突破总能带动相关一系列技术的突破。”

对上节奏的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早已结束冥想的程瑞则满脸复杂地站起。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词，他还是没能如师父的期待，平稳踏出那一步。

见程瑞站起，孔德明结束讨论，掏出叶昴星准备的食盒。

食盒由木头制成，足足有六层，一一摆开后占据了桌子的大部分江山。七人坐下，来自天外的炽热被人的智慧隔绝在外，使得他们能在沙漠中，吃上顿不算平常的午饭。

孔德明落筷后，几人的筷子也纷纷朝着心仪的菜品伸去。

哪怕是小时候经常躲在觉醒大殿里，吃多了叶昴星手艺的古筒现在嘴里满满当当的肘花还是带来满足的幸福感。

作为食神眷顾之人，叶昴星擅长将各类对魂师来说都称得上是大补之物的珍贵食材化为珍馐。要知道就玉髓、龙筋那些第一眼看上去甚至都不像能吃的玩意和毒药不分家的各种药草才是魂师日常所用中的大多数。

深海碧玉龙虾、九万年地龙筋，七千年闪电鸟双翼，九千年红参……

这些在九宝琉璃宗里都称得上是珍贵的食材出现在沙漠腹地里的小小餐桌上，孔德明也不断举筷，给四小只布菜的同时满足自己难得的口服之欲。

饭毕，程瑞的饱嗝盖住笑红尘兄妹的虚恭，廖珂笑了笑想起自己第一次吃这种食材发生过的尴尬。

宅子里每天中午的食物虽说也不差，但在程瑞生命和能量的作用下，食补现在只占兄妹两每日摄入能量的一小部分，钟离乌偶尔送来的带有元素亲和性的药草往往也是按照其要求的方法服用，倒是那些锻体作用的药液才是他们日常消耗的大头。

简单休整后，太阳依旧高悬。

几人腾空，背对太阳，朝他升起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