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妖,妖画皮,画张人皮做新衣……”
小巷拐角后的院落中,隐有童声正低唱童谣。
只是那稚嫩可爱的童声与诡异的歌词结合,实在有些瘆人。
陈钦站在一座二进院的大门前,转头问道:“这就是,祝衡的家?”
项长河点了点头,才想起还未和陈钦介绍过祝衡家中情况,一手拉起门上铜环轻叩,嘴上说道:“祝衡并无妻子,只有一个收养来的儿子,和一个六十余岁的老母。”
“他平日总是与人为善,有什么危险任务他都第一个上,俸银也总会拿出一部分救济灾民。他明明拥有法眼,资源众多,偏偏却把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可他从没苦过身边之人,唯独只苦了自己。”
“除了烂好人,我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他。”
两人站在门前等了许久,门后才响起十分沉闷的拐杖触地之声。
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
“两位是?”
一老妪站在门前迟疑的发问,想来便是祝衡的母亲了。
“伯母,我们是祝衡的同僚。”项长河回道。
“祝兄在执行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近日可能无法归家,我们受祝兄所托,到家里来看看。”
陈钦不愿向眼前的老人直接揭露残忍的真相,便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老人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发问。
这时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娃娃走来,陈钦和项长河仿佛看到了救星,走上前去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呀,前面唱的是什么歌谣?”
那娃娃看起来有些怕生,两人一靠近他就怯生生的站在原地,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祝母替娃娃答道:“舍孙名叫祝阳,先前唱的,是他爹常给他讲的志怪故事里的一首歌。”
不知是有奶奶站在一旁,还是听到了有关父亲的话,祝阳这时不再害怕。
他从怀里递给两人一本书,向着两人奶声奶气的介绍起来:“阿爹每晚都会给我读这里面的故事,这书里的故事可有趣了,我每天都要听上一段才能入睡。”
陈钦接过书籍,黄麻纸编撰成的书本厚厚一沓,入手之后只觉得分量十足。
封面上的标题是用毛笔书写的,很是规整。
陈钦手指抚过,嘴中低语:“志怪书……”
他与一旁的项长生一同翻开书籍,发现书中的故事皆是由祝衡一笔一划亲手撰写,甚至翻至尾页还有凌乱的墨渍。
显然是这几日城内妖邪霍乱,导致他无心续写新篇,总是草草写上几字又合上书页。
书中故事种类繁多,多以单元剧形式呈现,记载的基本都是人与精怪之间发生的趣事,文笔细腻,诙谐童趣。
倒很符合祝衡的书生打扮。
“他以前确实是个秀才,还想考取功名来着。”项长河解释道。
或许是儿子听腻了童话,老父亲便一转笔锋,一改先前的风格,开始放飞自我。
画皮妖的篇幅占了全书将近一半的内容。
而故事就从画皮妖的篇章为起点,开始画风突变起来。
祝阳见两人翻到画皮妖的篇章,继续说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画皮妖的故事了,画皮妖好可怕,每天晚上听完都要阿爹陪着我才能睡着。”
“阿爹总说,如果真有画皮妖到城里作乱,那他一定会在我的身边保护我,把坏妖怪打的屁滚尿流。”
“阿爹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回家了,他以前每天都会回来的。”
“我就想着,唱一唱画皮妖天天挂在嘴边的歌谣,阿爹会不会就回来保护我了。”
祝阳说着,眼珠中泪花泛起,竟是哇哇哭了起来。
“大哥哥,我阿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