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尚书府各门已封。”
屋外的声音熟悉且洪亮,打断了屋内这场戏。
不必露脸,也知道是大理寺衙门的差役。这群人虽然素常不太着调,但关键时刻干起活来,是个顶个的牢靠。
纪逢欢在外院等候时,左一句右一嘴听着过往的丫鬟小厮磨叨,知晓出事,便让手下在先将话传了出去。
没办法,正值多事之秋,人们扎堆遇险失事,报丧都跟不上趟。动作稍微一慢,便会错过许多线索。
彭莹秀与江莲心的表情微滞,似乎是惊异于纪逢欢的行事速度。
江莲心捏着绢子的手止在半空,泪珠子无处可依,滑落脸颊,滴入地衣。
一张口,便犹如忘记了自己前头说过的话,“纪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适才这人可是口口声声要她明断来着。
纪逢欢将手中令牌翻了个儿,又缓慢揣进怀里,“抱歉夫人,在完全排除府内众人嫌疑之前,恐怕得先委屈你们了。”
这是,被软禁了?
江莲心感觉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便不声张,私下解决了。
不过,以皇上对彭世昌的重视,告假都得派人过来问问,这事大抵也不能轻易了结。
而她着实没能预见,纪逢欢如此恰好地来了。即便想要瞒下,怕也是一开口,就能被这位少卿大人戳个对穿。
虽说只是禁足,但仍令人不快。
江莲心拧着绢子双臂抱胸,瞥向始终压制她的令牌一角,只敢将心中的不满倒出来一点,“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吗?纪大人关着我们这些无辜之人作甚?”
跟着她又低头斜睖紫苏。
后者面无人色,呼吸深一阵浅一阵,凌乱得很,但那口齿却分外清晰,就是说出来的字眼来回都是那么几个,没什么真正的效用。
纪逢欢未答,视线从紫苏身上转至彭莹秀。
彭二小姐的眼睛红了一圈,盛着水雾,可又不见几分悲伤,嘴角甚至还勾出了影影绰绰的弯。
仿若是个度外之人。
彭世昌的事迹禀承“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的准则,跑遍了云都上下。
彭莹秀会有这般态度,纪逢欢认为,这并不算太奇怪。
江莲心是个急性子,没有等到回应,便凑到纪逢欢身边,用染着艳红蔻丹的指尖点向紫苏,同样艳红的嘴唇方才开启,却闻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姐,宫里头来人了!”采芙抻着脖子急切提醒。
纪逢欢扯了扯嘴角,她自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先前派出去的人一出尚书府,便是兵分两路。一路呼唤衙差弟兄,另一路穿过宣武门,直奔长明殿。
无论是她尚未说出口的那些与江莲心周旋的车轱辘话,还是她怀中稍微被捂热的鎏金令牌,都没有帝王的敕令直接顶事。
尚书府这场诡异的戏码,以众人噤口卷舌匆猝落幕。
她们消停下来,纪逢欢则进入新一轮的忙碌。
案件不分大小,都有一套固定的办案流程。现场取证、单独问讯是此中较为重要且又耗时费力的两个环节。
尚书府虽为官邸,但也无有铜墙铁壁。外来人若是身上有点本事,再做个致密的布置,成功潜入府中的可能性并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