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由里向外慢慢延伸调查,总比直接去外头大海捞针来得容易一些。
可凶手足够慷慨,却也足够谨慎。除了留下一具死因简明的尸体,以及一个神志不清的活口外,其余痕迹一分都没有遗存。
将那案发现场,乃至整个尚书府翻遍,也未曾找到任何具有指向性的线索,更别说确定凶手的范围。
根据府中多个侍从的供词来看,昨日入夜后,彭世昌就没出过门。而丫鬟紫苏,应召过去伺候,亦是门一合上,便不见人再走出去。
一直到今早,被双双在床榻上发现。
推算下来,倒真像是应了江莲心的话。摆在眼前的,便是事实。
纪逢欢放下手中的空白纸张,无声叹了口气,又向衙役摆手,示意将心绪恍惚、话也说得零零碎碎的紫苏带了出去。
临了,她又吩咐道,“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是。”
录事王坦将整理好的一沓供词递了过来,摆在最上头的那份,是江莲心的。
“大人,这案子颇为棘手,咱问了这么半天,愣是一点有用的都没问着。”
纪逢欢看向半敞的门口,“你有什么想法?”
王坦正在心里嘀咕呢,她便已洞察,并且问了出来。
他皱眉回道,“照情况看,这个紫苏应当是第一嫌疑人。可瞧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又不太像。”
谁家杀了人,还留下跟个尸体睡一块儿的?第二天起来,还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纪逢欢把江莲心的供状,与记录紫苏供词的白纸凑到一起,声色浅淡,“你可觉得,似曾相识?”
王坦缄默片刻,道,“大人是说,上回的怀王案?”
“场景有十分像,只是死因更为直观。”
“的确……那个跛子,咱至今都没能逮到。”
“只不过,”她手指摸上已干的墨,听着门外稍显杂乱的脚步声,微勾唇角。
“这一回,凶手的作案动机,比凶手的真实面目,更加重要。”
彭世昌被杀的时间点特殊。夏侯朝身陨、叶珩丧命,他又在这个时候被谋杀,未免太巧。
虽说他这位置本来也容易招人仇恨,但他这人平日除了好跟叶珩过不去,倒也算是圆滑。
当初叶珩与怀王一案,背后之人的目的过于明显,不似这次含糊不清。目的既已清晰,自然是以抓到凶手为紧要。
而如今局势紧张,彭世昌在朝中所站队伍本就歪斜,怀揣的秘密也只多不少。
比起“何人所杀”,显然“为何要杀”的更为关键。
若是放胆去猜,无非就是小或大。小是私事,后院纷争、由爱生恨;大的话,最近的可能,便是韩瑞之死。
前不久,彭世昌交了一具狱卒的尸体上去,敷衍说是在牢中放火焚杀韩瑞的凶犯。
这才没过去几天,自己也成了尸体。
纪逢欢在脑中估摸这二者关联在一起的可能性。门外脚步声停歇,接着话音响起。
“大人,彭二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