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忘无所谓，数百年的孤冷寂寞他也一样走过，就三天罢了，无伤大雅，更甚修行。

少年缓缓坐下，倚靠在窗边，闭目冥想。

与此同时，学舍中的柳不然依葫芦画瓢将讲义誊抄一遍，虽略有感通，但始终无法感受阵法，他注视着自己手中那鸡肠弯弯的小楷，还没来得及自惭形秽，便听到游云落询问：“你怎么样？”

柳不然看向身后一样誊抄的皱眉少女，淡淡摇摇头：“并无感悟，你如何？”

游云落拨开额前凌乱的刘海，有些不解道：“除了加深理解外，并无太多收获。”

柳不然将纸收了起来，朗声道：“我知道了！”

游云落抬头微惊，结果耳边传来神神叨叨的“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必定是在于读而非抄……”

少女无言半晌，很想一拳揍过去。

“莫非何不忘用的不是这法子啊……”柳不然又反问道。“他……”

“他仿佛永远走在我们前头，修行是逆流而上，既然仍然在逆流，当然看不清前方的事物。看清了才更上一层楼。而你这位朋友，反倒背后有些古怪罢。”游云落模糊地将心中的想法说出，语气缓慢。

“只是，凭什么呢。”

少年少女都有自尊，更何况进了这天山的？谁不是力争上游，着眼前头，谁都不愿承认“早有同门立上头”。

柳不然想起进屋时对方的表现，又看她现在这副勤学好问的模样，打趣道：“今晚去问个明白，如何？以后日日带你去与他交谈，这应当更不错吧。”

游云落挑眉，瞪着眼望向柳不然，手中有金光若隐若现，缠绕着阵阵怒气：“乱讲试试？”

“咳咳，咳。方才是一本书中的语录，此时拿出作兴罢了。”柳不然转面之后低声解释。

看的什么乱书。游云落收起金光，缓缓整理讲义。

但想到何不忘的大道修行点评，游云落手上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心中暗自想着怎么开口，没想到身后的柳不然淡淡道：“明日同一时间，还可以再次询问一遍，不妨一起？”

“嗯。”游云落应了一声，走出门外。

柳不然听到后嘴角偷笑，但还是强硬让自己认了下来，免得被骂“猥琐”。游云落冷漠是冷漠了点，但是没何不忘如此孤僻，这还是很好相处的。

话说起来，何不忘出手会是什么模样，还真有些期待。

“柳兄！”远处有人高声喊道。

柳不然放眼望去，看见一位不太熟的贵族子弟，腰间挂着一枚精致玲珑的铃铛，满脸欢笑地跑过来，说道：“在胡家大别院的酒宴上我们俩可是见过的，柳兄莫要说不记得我！”

记得些许，但不是很多。柳不然笑脸相迎，问道：“有事吗？”

“有事有事！”胡姓子弟连忙说道：“外门弟子修行入门，不如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一把，好大家一齐进内门？这想法不错吧，今夜夜读之后我组织相认，大家以后就齐心协力，兄弟之间讲讲义气吧！”

柳不然疑惑：“怎么？进了内门脱胎换骨，不喜欢玩啦？无趣无趣，人生自当玩有趣。”

胡姓子弟打的什么心思柳不然不是不知道，身为贵族子弟，说好听些便是在修行路上取团保暖，说难听些就是同流合污，一同作恶。

贵族身子骨里高贵的本性很多名门出身的人都抹不干净的。

柳家不玩这一套，所以柳不然会旁观，但不感兴趣。

胡姓子弟应该是没有在家中多关心朝中的风云，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么多插手政事的家族中，没有柳家。所以唯独同流合污一事，柳家从不在其中。

柳家是经商的，十分抱歉。

胡姓子弟还想挽留一下，刚要开口，柳不然就打断道：“不啦，胡兄有事吱一声便好啦，修行靠个人。”

拉拢关系的事，柳不然切断得很明白。

胡姓子弟也不再纠缠，尴尬一笑，说了些官面上的下台阶的话语，然后灰溜溜地离开学舍。

夕阳无限好，不只看今朝。

柳不然也缓缓离开，在床上静静沉思，对着手中的抄写仔细端详许久，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心中疑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