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黑夜笼罩，灯火皆销。外门的几十名弟子说白了还与普通人无异，经过一天操劳学习，也是要休息的，所以没有人去燃灯。

何不忘没有睡意，他的极目在黑夜中不受阻碍，此时正凝视着屋内一处，打坐沉思，天地灵气正在无形中往他身上聚拢。

没有生气的双眸在刹那间就转向南书房的角落一处，寒气逐渐布满双眸，警惕地注视着那处。

想死？

何不忘停了那天地灵气的吸收，往那处轻轻弹指，无形的爆鸣绽放开来，化作银光消散而去。

但是角落处仍然没有反应，何不忘面无表情道：“原来是巫族。”

南书房的确只有何不忘一人，但是另一者的气息充斥着整一座房屋，甚至远远凌驾于何不忘气息之上，带来阵阵杂乱，但暗藏灵蕴调节。

修行中沾染如此紊乱的气息还能有成，放眼大陆，这样的修行地也只有三处了：蛮，妖，巫。眼前的人不仅气息磅礴，甚至身影诡秘何不忘也无法看穿，自然是巫族的人。

不请自来，何不忘眼中生出不喜。

“你不怕我是来杀你的？”男声自气息紊乱处传来，在南书房中阵阵回响。

“你若是想杀，便是凭我状态最佳时也不敌你一二。你能出入天山，自然不简单。要杀我，用不着万里赴北穿越人族。我倒是想问：中原修行者最忌违幽冥与巫，你难道不怕？”何不忘反问。

何不忘身上的气息最多与其抗衡一二，但对方有千百种方法杀死自己，出手只是徒劳。

“你很聪明。”男声继续传来。何不忘企图放开识海洞察周遭一切，却被气息反压回来，甚至无法辨别声音出自何处，整座南书房都在发声。

“但是也不聪明，在你有修为之前，识海只是件花瓶架子。”

“不过你更应该好奇自己的身份？”

何不忘瞳孔微缩，心中仍然不惊不乱道：“嗯？”

能说出个所以然又如何，何不忘又无从考证。不说又如何，想将自己钓到何处去？何不忘无所畏惧，直面对方是他现在唯一的底气。

“你太弱了。你知道不起。”四周飘来一个意料之内的答案。

“你失望了？”何不忘反问，心中摸索着自保之法。他不习惯空手应事，哪怕是突然，也得试图寻找解法。

“嗯。”没想到对面竟直接了当，没有半点含糊。

何不忘嘴角上扬，你是何人？为我失望？

“先来与你说一声：将来出天山后，你会面临大大小小的刺杀很多次，剑阁，我族，妖族，蛮族，冥地……”

“出手的不止这几位，但其他对你来说应当不痛不痒。你……应当是死不了的。”

何不忘默默记下这些对手，但是就这两天的演算，自己并没有出天山的路要走，这些是何意，不得而知。

“我若死了呢。”何不忘淡淡道，“泄露天机舒服吗？”

何不忘一连扔下两个问题，阴暗处暂时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回答。

巫族有一手绝活便是窥探天机，当然，不止巫族做得到，但是他们对于这件事更得心应手。窥探天机本就是伤天理之事，何况泄露？天机一事，可知而不可言，这是修行界公认的。

除非对方是一位布局极其厉害的大陆棋圣，说这些是布局之内的话，便算不上天机。但棋圣千年一出甚至不出，巫族有这个本事早就振兴本族，踏平大陆。

气息的波动何不忘极其容易察觉，尽管对方隐藏得很好，但是依然有可察之处。

“你若是真的成长起来，恐怕是大陆天骄。”对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是透露得很明显。

“你最清楚，天机并不是不可以改变，甚至极其容易变动，早已泄露的和已承受的代价，不能用来换取必然的结果。”何不忘不信这一套，不屑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