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武德三年秋,九月十九日,仇凛于渭江北岸大破炎阳南征军的消息传遍全国,大小城镇,万人空巷,普天同庆。
渭江北部赤心镇军营,帅帐之中,功臣仇凛则是愁眉不展,原因无二,就在今早,他收到了班师回朝的诏命。
哪怕澹台子烈是以要封赏他为由......
他不明白,在粮草和兵员都很充足的情况下,澹台子烈为何不让他攻取北凉,要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就凭炎阳国力之雄厚,只怕不出二十年便能再次将其南征大军扩至数十万,而他仇凛,还能有几个二十年?
仿佛之间,他感觉心中有一道声音在提醒着他:“仇凛,这将是你此生有且仅有一次的机会,你要把握住啊。”
他明白,这声音的主人,叫做仇恨。
国仇的仇,家恨的恨。
如此想着,一向沉稳如他也露出狰狞可怖的一面。
“传令!”
“卑职在!”
“大军拔营,进军北凉!”
仇凛意决,离开帅帐,前往军营。
而在他的桌案上,有一封刚写好的信,上面仅有九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时间回到几天前,当仇凛率军进抵赤心镇时,炎阳一方举国震动。
多少年来,仇凛设置军府之处都在渭江以南的风波城,而今他进军赤心镇,其欲攻取凉州之心,已是昭然于世。
而凉州对于炎阳而言,意义极为重大。
首先是地势,它多平原,少山岳,四通八达,若被沧澜夺回,那么炎阳本土的燕州、元洲和夙州都将暴露在沧澜兵威之下。
届时若仇凛有意,甚至可以频繁派遣骑兵部队越过边境对三州之民烧杀抢掠。
其次就是炎阳皇族拓跋氏所在意的,凉州北境的七条上等灵脉。
而因浩然大陆雄都浩气城有规定,灵脉因其所在地被哪国占据而归属哪国,并且修士不得随意插手凡人战争。
于是乎,炎阳当年的帝君,拓跋翔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沧澜手中强取北凉之地,而这一占,便是几百年。
而今仇凛要将其地夺回?炎阳岂能坐视不理?
只不过对于刚刚经历大败的他们而言,短时间内显然无法聚集太多人手。
是故,炎阳决定用另一种方式防守凉州。
那便是上兵伐谋......
就在仇凛上书表明北伐决心后在赤心镇等待君命的那些天里,炎阳先令潜伏沧澜境内的鹰犬们散播谣言:
“听说了吗?武平侯自恃功高,居然威胁陛下,说若不把丞相大人和御史大人下狱便要起兵清君侧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吗?不应该吧?武平侯他……不过……朝中文武一直不合倒是真的啊,甚至前些年武平侯还被宋丞相和秦御史一同检举拥兵自重呢。”
“唉!如此说来,就算武平侯真的对宋大人和秦大人抱有敌意也是一件极有可能的事情啊......”
“呵呵,谁说不是呢。”
“不过说真的,立下如此功业的武平侯想怎样都是可以的吧?毕竟正是因为他,我们沧澜国的人才能在东域重新仰起头颅生活啊!”
“确实如此啊。”
当这些言语散播在沧澜各地之时,宋仁琮、秦江乃至所有沧澜文人都开始惊慌失措了。
武夫被看不起的时代,已经因仇凛的不世之功印刻于历史之中。
此后尚武之风,将吹遍沧澜全国。
届时沧澜文人会沦为怎样的存在?那便是未知之数了。
至于宋仁琮等朝臣,他们甚至不敢去想,一旦让昔日政敌仇凛掌权的话,他们又会沦落到怎样的下场。
而这效果,恰恰就是炎阳一方喜闻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