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来。”刘繇不假思索道,“但肯定不是从东方文彦家里抱来的,我当年与东方家根本就不认识,如何能去偷他家孩子?”
“师父说,您早年在京都一天能打四场架。”安笑忽然转了话头,“偃墨是谁输给你的吧?”
“貌似是我抢回来的。”刘繇答的不假思索,“虽然想不起来是为甚,抢谁家的,但确系是抢回来的无疑。”实则,刘繇这会子已经有些混乱了。
安笑瞧着刘繇神色不对,连忙眼神示意,若悔与曾阳看到安笑的神色,再瞧着刘繇的脸色,也连忙住口,停了下来。
刘繇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将心神定下来,“燕州黄家。”
“谁?”安笑抬头的瞬间,脸上挂着疑虑。
“燕州黄家,”曾阳重复着这几个字,走上前将刘繇扶着靠坐在蒲团上。
自打嘉善先生离开后,除却平日洒扫的,这处往常鲜少有人来,除却若悔有时会到一层查阅典籍,平日上来的人颇少,故而并没有预备水,也没法子给刘繇,不过若悔倒是从绶囊里拿了一颗藿香丸,在手上慢慢搓着,不到片刻,那枚丸药就化开在若悔手中,书房内一股清新的藿香味,刘繇的神志也看着慢慢沉静下来。
“记不太清楚,只记得与燕州黄家有关,再顺应几日,看看想不想的起来吧。”刘繇感觉自己不是很清醒,也就拒绝了再说下去,反而想回药寮,“你们还有甚想说的,就在此说罢,我老头子这会有些烦闷,要回去了,就不陪着你们了。”
安笑本想挽留,可瞧着刘繇的神色已经不太好,也就作罢,随着刘繇走到一层,只离开前,刘繇走到那面石壁处,又仔细端详了那面鱼戏图,这才转身出了文阑阁。连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安笑曾阳和若悔。
不过这三人倒是很习惯刘繇这个样子,也未说甚,若悔捏着那枚银鱼,朝着天空看了一眼,随即揉了揉眉心,安笑则是转身,瞧着若悔与曾阳:“我要回尚严所,你们俩若是有了甚安排,知会弟子来尚严所寻我。”说罢,不去瞧两人的神色,进了大石后,消失不见。
“这么多年了,还不想看见人。”曾阳瞧着安笑离开的方向,“你今日还要作甚?”
“暂时无甚安排,想去看看那处收拾的如何了?”若悔回答道。
“一起去看看吧,那地方空置多年,不知还缺些甚,大师兄还得搬过去,准备不好且又得挨骂了。”曾阳看着药寮的方向,忍不住发笑。
……
曾阳与若悔刚到时,此处的小厮和弟子们都还在忙碌着,小太初指挥着人将大箱子一口一口的运进去,像个小监工,安玉进进出出,也不知在作甚,涵洇的院子倒是安静一些。
“怎的不见偃墨?”若悔瞧了一圈不见偃墨,出声发问。
“见过二位师叔,偃墨本就是才醒来就过来了的,这会应当是寻了个地方歇了。”小太初瞧见若悔先生与曾阳一起过来时,眼珠子就亮了一下,“到时候我找曾历和青宇青烜玩的时候就近了,还能多赖会子。”
曾阳瞧着太初开心的样子,想到了曾历,遂笑着在太初头上揉了揉,“岂止是寻他们玩耍近了些,到时候随我下山逛集市也更方便,马上初六了,这几日好好想想要买甚。”
“谢师叔,我想买饴糖。”太初与刘繇一样,嗜甜,却也懂得控制。
“可。”曾阳说着话脸上的笑容都化不开。“好孩子,我与你小师叔过来瞧瞧,你先忙你的,我们自己看看。”
“是。”太初开心的朝着若悔与曾阳告了礼,才又回到自己与师父早就看好的那间屋子,指挥人搬东西。
两人就那么闲转着,最早这处住着门客时,是山庄最兴盛的时候,但那会子,山庄负债也多,嘉善先生似乎更看重山庄的名声而非山庄这些人的日子,最早的门客待遇也好,整日跟个祖宗一样供着,直到后来山庄再也拿不出那般的钱财给这些人,那些门客最后才一个个悻悻下山,直到后来此处空闲出来,若悔接任山庄之后,就将此处做了仓房,放一些闲置物件,有的屋子甚至一直那么空着,每两个月安排人打扫一下,故而这会子,也不是很脏,稍微洒扫之后就能住人。
两人到原本韩冉那处院子时,安玉正将屋内韩冉留下的一些衣衫搬出来,似乎是不想要了,瞧见若悔先生与曾阳,忙过来行礼:“师父,师伯,您二位怎的有时间过来了?”
“来瞧瞧你们安置的如何了?”若悔瞧着扔在石桌上的衣衫,又看了看安玉,“怎的,不想要这些?”
安玉转头看着那些衣衫,嫌弃的撇撇嘴,“看不上,脏。”
曾阳看着那些衣衫,知晓是韩冉常穿的,本不想说甚,直到听见安玉的话才噗嗤的笑了一声,看来也憋着许久了,“你若嫌弃,将这些送去小厮那处,说愿意要就拿去穿,左右这些布料还可以,改一改无妨。”
安玉的身形与韩冉相差不大,但韩冉肩更宽一些,这些衣衫即便是给安玉,他也穿不了,更何况,安玉一直嫌弃韩冉与子归的关系,甚至一度觉得恶心,曾阳一直知晓,只原本不能说甚,只由着安玉的厌恶甚嚣尘上。
“师伯,我原本就是想着待会儿让小厮带回去的,没想着扔,却也不想留下。”安玉在若悔与曾阳跟前,历来比较老实,说话也是想甚说甚,有些小聪明,但不会用在长辈这处。
“怎的,嫌脏,那这院子不也脏了?”曾阳逗弄安玉。
“那不一样,这地方好好洒扫一下,屋内的陈设布置换一下,也就没他的影子了,衣衫不一样。”安玉撇撇嘴。
若悔就那么瞧着伶牙俐齿的安玉,哑然失笑,“果然,这嘴巴随了安笑师兄了。”
“青出于蓝。”曾阳也是瞧着安玉那张嘴巴喋喋不休,有些头疼。
若悔瞧着不见偃墨,便转身往屋内去,这本就是一间大房,原本是大通铺,后来将铺位拆了,韩冉在此处住了几年,屋子也没太收拾,现今,安玉和偃墨显然是打算将这屋子一分为二,一人一边。收拾的齐整那处显然就是安玉的,偃墨应当是去原本侍卫住的地方去拿自己的东西了。
正想着,偃墨就抬脚走了进了,看见曾阳与若悔,连忙行礼,“参见庄主、曾先生。”
“还如此叫?”曾阳忙走过去将偃墨扶起来,“你师父都亲自开口收你为徒了,是不是也该改口了?”
偃墨有些迟疑,还是再行了一礼,“弟子拜见二位师叔。”
“快起来。”这次倒是若悔抢先了一步,看着偃墨起身,在偃墨脸上瞧了会子,说道:“你这脸色看着还是不好,先歇着吧。”说着话,看了眼还光着的床,又看了眼偃墨带过来的行礼,并不见铺盖的影子,说话间就皱了眉头。
曾阳自然注意到若悔的神色不好,顺带看的时候也记下了偃墨缺失的物件,“算了,重新拿新的,仓房都有。”
若悔知晓曾阳这是给偃墨解围,也不说甚,只是脸色确系不好。“那你与安玉先收拾,我们去看看安羽和涵洇。”说话间,也不看这俩行礼,抬脚就出了屋子。
曾阳冲着安玉和偃墨摆摆手,示意不需要跟上,才出了门。
“怎的气性还这么大?”曾阳跟在若悔身侧,有些不解,“侍卫那处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