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嘶力竭地说完，教室足足安静了十几秒才有人说话。

“我就说他是好人吧……”

路洄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乱局，这场面有些好笑，但他喉头梗塞，笑不出来。

凭良心说，他提议的时候真没想这么多，只是在客观地说出了这个解题思路。

可这一切又是自己造成的。

哪儿有问题？

“路洄，不是你的错。”白舒隔着袖子抓住了他的小臂，路洄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发抖着。

他的面色实在算不上好，唇色发白，冷汗淋漓。

一切环境中嘈杂的声音都淡去了，耳边出现了嗡嗡嗡的长鸣，心脏似乎在大脑中怦怦跳动。

他看到王思哲扭曲充血的脸，他在手舞足蹈冲着自己说什么。

围在王思哲身边的人也转头看他。

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对面的人口中说出，带着带着恨意和舒爽。

“……路洄也……一起……”

路洄只听到了这几个字。他大脑一片空白，觉得声音和人似乎都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如今是四月，学校的暖气已经停了，但是还会有倒春寒，室温并不高。再加上碎了一面窗户，血腥味的冷风灌进教室，带了几分肃杀之意。

他抬腿向同类的身边走去。

一般人的体温相当于一百瓦的灯泡，所以人多的场合温度较高。

但这场人头簇拥的闹剧里，冰寒透骨。

“路洄！”

身后是谁在叫他？白舒？还是高战？

“没事的，本来……就是我的错……”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他应该和王思哲一起的，因为这是他的错。

这不像混乱随意的小组讨论或者头脑风暴，可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提出了这个议题，也就应该承担风险和后果。现在急需一个解决方法，一个可以顺利通过这场无题考试的方法。

无题，无题……没有题目哪儿来的答案？

世界上好多东西本就没有范围、没有题目、也没有答案，我们只是在无限乱道的世界里，理一线头绪，再用所谓的道理去迎战未知。

路洄走到王思哲身边，他低声说对不起，可王思哲没理他。

周围的人自动散开，为他俩腾出一块空间。

王思哲也不墨迹，直接掏出笔，将自己卷子上的选择题随手涂好，就在签名栏写下“孙婷”两个字。

提笔的一瞬间他是忐忑的，但是现在他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用想。

就这样屏息等了将近半分钟，教室里外都是异常的安静。

“曹！没个卵用！”

“可能卷子只是来约束学生的？所以对老师不起作用？”

“切，浪费时间。”

“那现在怎么办？”

王思哲将手中的笔扔了，找出纸巾擦了擦黏腻的手心。

他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教室里的讨论已经和他无关了。

白舒和高战也紧张极了，看到路洄没出事的一瞬间是高兴的，但这也意味着情况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