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砚台给他,外加我与阿玄去帮他们整理书阁晒书一个月。赢了,韩家主为阿玄讲法典三个月。”
明月声音刚落。
“师…师兄,我没想……”一旁的明玄忍不住为自己辩护。
被她阿姐一个眼神血脉压制住,着实委屈,他实在不想参与这个赌注,先不说自己不想学法家那一堆子道理,他实在觉得他阿姐没有胜算,赢了读书输了晒书,就没有一个自己想要的,奈何他阿姐硬是以姐弟亲情威逼利诱,还说大师兄一定会帮他赢了此事。
能得偶像帮助,谢子陵的第一粉头赵明玄立刻心动了,便不小心做了他阿姐的同伙。
此刻听得大师兄根本不知晓此事,且明显嘲笑他二人自不量力,顿时悔不当初。正想认错时,只听得他心中神一般的师兄轻哼了一声,道:“阿月,你去准备子逸师弟要学的法典。”
明玄惊呆住,分不清是喜还是忧。只见赵明月揣着满脸狗腿笑意忙应了是。
“多谢子陵哥哥相助!”还不忘装模作样拱手谢道。
后来无数个日夜里,明玄遇到强大对手或者困难的时候,都会记得那天的场景,少年谢子陵站在而立之年的韩家主面前,面对着一族之主的犀利威压,如朝阳般的师兄闪着光芒却温暖和煦不伤人,嘴角浮着笃定的笑意,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又温文尔雅地赢了论法。
站在他一旁的阿姐笑得双眼成缝隙,轻轻叹了一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阿玄,这就是学习的力量啊!”。
赵明玄带着点不自知的沮丧自言自语道:“我果然是太笨了。”
“阿玄,不是我们太笨,是你子陵师哥聪明的不像个人!”赵明月摇头叹道。
“阿姐,你说人与人之间差距如此之大,上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少年一张俊脸皱着眉头疑惑道。
赵明月转头看了自家阿弟一眼,突然露出一副恍然了悟的笑脸道:“赵明玄,你怕不是嫉妒你师哥了吧?”
“我才没有!”少年瞪眼哼辩道:“我虽不喜天道不公,但大师兄是我最钦佩的人,是我的榜样!我有什么嫉妒的。”
赵明月拍了拍她阿弟的肩膀,乐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弟弟,聪明。阿玄,你一定要记住,天生众生,本质参差,有如神助者,亦有碌碌庸人,可无论生来如何,努力向上就会有希望有机会。”
少年赵明玄似乎有些理解,又有些不解道:“那大师兄生来如此聪慧,又跟着师傅习得天下最厉害的武功才学,那以后岂不是随心所欲,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赵明月望着已经远去的少年挺拔的背影,似乎回答她阿弟又似乎自言自语:“得天独厚者,历来需要替天行道,要忍常人不能忍之苦。你看子陵师哥,每天要修行悟道还要管着这一众奇人异物的,在这之前还不知道吃了什么苦头才变得这么厉害,以后当了阁主,还不能有情有爱有私心,要维护天下大道,要造福黎民苍生,哪里来的随心所欲,这一生,想想都多无聊。”
说罢,姐弟二人都一阵沉默。
半晌,赵明玄突然沉声道:“原来如此!看来本小爷立志做个行侠仗义的纨绔子弟真是太明智了!”
赵明月顿时忆起往昔被罚情景,如看傻子般看了眼身旁的少年,赶紧跟上谢陌的方向。
再后来,扶尧山上那些氏族家主除了农家的那位其他的都被赵明月嚯嚯,做了明玄的教习师傅,他终于领悟透了他阿姐那句“子陵哥哥您给的底气”的分量。
姐弟二人仗着谢少阁主的袒护在扶尧山上作威作福了半年后,傅湘的二弟子李景荣游历归来。
赵明月近日在许家主那里研究谷物种植与节气天气的变化规律,对这个拒绝了农家家主的师兄很好奇。
“阿月,后日你与子逸同先生们请假,阁中规矩,入阁弟子半年考较合格后,需行正式的入阁礼,自此,若无叛阁之举,将永为藏经阁弟子,受藏经阁护佑。师傅闭关前交代,等子煜师弟回来,阁中众家主与我们师兄弟一起为小师弟举行正式的入阁礼。子煜师弟明晚回来。”晚课结束后谢陌让蓝念特意留在西归阁一起晚饭,吩咐此事,入阁礼早几个月就都准备好一应章程物件,就等李子煜游历回来。
“阿念,你明日再检查一遍所需礼物,然后告知师傅。他若能出来片刻我们便等他,若不方便亦无妨,我已同东临阁令主和几位家主长老商议好流程,卫令主亦会赶在仪式开始前到。入阁弟子的昭示奏折我亦写好,你带给师傅瞧一瞧,若无问题,仪式后便让人送入宫中告知。”谢子陵有条不紊地吩咐阁中诸人准备明玄的入阁礼事宜,虽自己亦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却已执掌扶尧山与藏经阁中日常事务多年,行事言语都稳重自持,颇得阁中人信服。
蓝念点头应承,拿上谢陌准备好的文书便又回了后山守着傅湘闭关去了。
赵明玄在一堆忙不赢的课业里迎来了自己人生第二次身份的重大变化,欢喜又紧张,连着几晚辗转难眠。可惜这次他阿姐赵明月没怎么搭理他,因为她正满是期待那位素未谋面的怀远王府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