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掌司，我不怕死，也从没想过背叛…只是我当初不敢告诉你真实的原因。”

苏恪贞略感诧异：“你提交的报告上说，因为你在涤尘司的任务中被归墟组织的人暗算，双腿俱废且半身截瘫。不愿困守榻上才申请加入牵星司，成为灯塔的。不对么？”

“这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呜是我根本对物质世界没有留恋了。”男子哭得更伤心了。

苏恪贞猛然想起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她？你的爱人？”

“就是因为小涵啊…我虽然成了废人，但起码活下来了。但是小涵为了挡住最后致命的一击，就死在我的眼前啊！”

“我幼失怙恃，在御灵署长大。青梅竹马的小涵就是我的一切！她不在了，我留在物质世界也毫无意义了。我才申请转为灯塔，想尽自己最后的绵薄之力。”

一号收起长刀，却仍面带讥讽：“绵薄之力就是叛逃么？那你还是别尽了！”

男子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吼道。

“我没有！一号，我从没想过！”

“刚来到灵境海，我对不用再瘫痪在床也感到高兴。但时间久了，我总是想起小涵。她最后决绝的表情和扩散无神的瞳孔如同最深切的噩梦，我几次灵港险些失守。”

“无奈我只能在灵港中用念能构筑她的模样，缓解思念。可这只是权宜之计，那样的泥胎木塑只能加剧我的贪妄，我一时不知怎么办。那时，我已经想要申请注射死亡了。”

一号的讥诮更重了：“自古艰难唯一死，大情圣，你还是没死成啊。”

男子也懊悔地摇头。

“可正在此时，我听其他来灵境海的人提过，煞灵自不可能帮忙。但悦灵是可以变幻成他人模样，且有自主思维的，我一下动了心。”

“蠢猪！你这还想不到，谁才会告诉你这种事么！”一号目眦欲裂。

男子颓然坐下：“一号，我知道…但控制不住自己…”

一号歪歪头：“北落，要记住了，在灵境海中威胁不只有幻灵，还有归墟那种狗崽子！”

“北…北落？”男子惊讶地抬起头。

“这不关你的事，你继续说！”一号打断了他。

“所以我千方百计地来到桃花源，请求九华能再让我见一次，会笑，会说话，神采飞扬的小涵…”男子看向九华眼里满是感激。

一号的长刀唰地抵在了九华的脖上。

“还敢说与你无关么？他妈的幻灵没一个好东西！九华，几千岁芳龄确实活够了啊！”

“不不不！”男子赶忙起身上前阻拦：“这与九华无关！”

“是我自己一直哭求她的，您也知道，悦灵很抗拒悲伤这类负面情绪，我又纠缠不舍，她无奈才同意我自己去寻找是否有悦灵愿意帮忙。”

一号这才收回长刀，仍是愤愤不平。

九华面色如常，只是淡淡的解释道：

“一号灯塔先生，除却抗拒负面情绪，妾身体内同样有附带同情、慈悲、怜悯这类情绪的意识能量。面对这样的哀求，妾身从本能上也无法拒绝，可能你就是你们说的圣母心吧。给您添麻烦了，请原谅。”

“可妾身就像一块饴糖，别人可以决定是否吃下，妾身却连自己的酸甜苦咸都无法自择。听闻你们世界有种叫罂粟的植物，会让人成迷上瘾，可它也生来便是如此，可有一丝选择的权力么？邪恶与否，终不过是他人的选择和定义罢了。”

九华说着却没有丝毫愤慨，平直得像在陈述简单的事实。

秦光寰听得入迷：“靠幺，你就学吧！你看看你们御灵署那个比喻水平，连九华姐额不，幻灵都比不上！就尽出杀胚，都不嫌丢人～”

“你…你这是诡辩！”一号无奈地坐下。

秦光寰腹有恻恻：“你看，急了！”

苏恪贞摆摆手：“好了，言归正传，404号，既然见到了，当了却执念，为何断开联系！”

男子仰头望着远方，沉醉般逸思霞飞。

“我遇见了她…就彻底沦陷了。她说看到了我眼中深重的爱和思恋，而不是悲伤这种负面情绪。她没有抗拒过我，通过读取我的回忆，她变幻了模样，简直如同小涵复生！”

“都是那么积极乐观，笑起来像晨曦那样明媚。在溪边我第一次吻她的时候，明明像是触碰空气，她居然红了脸颊，比缤纷的桃花还要绚烂。”

404更激动了，甚至有些病态。

“我和她描述物质世界的一切，一直生活在桃花源的她好奇得如同孩子，即便是最无聊的事物，她听到都如获至宝。我说在那有一种东西叫过山车，会让人心跳加速惊吓不已。她连连摆手说自己不喜欢恐惧这种情绪，再说她也没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