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我们去坐摩天轮，以前我很不喜欢，觉得慢悠悠的很无聊。但现在我愿意和她在上面呆上一整天，从朝阳初升看到月明星稀，那会像天荒地老一样，如同在这时间停滞般的灵境海里。我以为她不会喜欢这种漫长，谁知她却欢欣鼓舞。”

秦光寰忍不住打断：“这是为什么，无聊和冗长的日子还没过够么。”

404眼里泪光闪烁：“她说，因为她的世界，没有真正的太阳，那一定是非常温暖优美的东西吧…虽然也不清楚温暖是什么感觉。”

“操了！你这泡妞水平不死我们还有得活？该！”秦光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所以我真的把她当成了小涵。即便是一直在这暗无天日的灵境海，就算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我也能接受。我知道在你们看来这很荒谬！但我认为能量体的相碰就像两股交融的风，可能它们都感觉不到彼此，卷起的流云依旧会很美。”

秦光寰终于听不下去了：“西内！你别再说了！老子今天没带笔记本只带了刀！”

这下总算把404从回忆里拉出，他接着说道。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但我错了。如果她真的是小涵，那么已为我而死的又是谁？我想清醒，但又不舍得放弃，内心的纠结让我更加难以自制。因为沉溺在这种矛盾又虚无的爱恋中，我的妄念在不断放大，灵港防御开始崩解。”

“而归墟的人也开始引导煞灵影响我的意识，我实在害怕自己会变成那种邪祟的模样，更怕伤害到别人尤其是小涵。可我也不愿就这么离开，因为我真的舍不得她”

“所以我决定断开协频部接口，弃守灵港，放弃肉身转为精神体。继而托庇于桃花源，幻想就这样长久下去，可没想到，你们来得如此之快…”

一号瞟了眼九华：“嗬，助人为乐？九华，意思我还要感谢你了？”

九华摇了摇头：“何堪言谢，它们的目的不过就是拔除灯塔，既已熄灭，自然不会大动干戈来为难妾身，否则对桃花源就是灭顶之灾。”

苏恪贞神情凝重：“404，你可知这是无赦的重罪？”

404点了点头，秦光寰却问道：“这是…为何？”

“北落，你要明白，转为能量体确实可以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生。但就连信力坚定的御灵署成员都会被污染，况乎常人？若人人都化作幻灵，那物质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更何况过去也不过是灵境海的养料，哪是永生？只是沉沦混沌！这就是极致的虚无主义！此风断不可长！”苏恪贞言辞俱厉。

“这件事情你要严格保密，记下了么？”

“北落明白！”秦光寰正色顿首。

一号抻了下腰持刀上前：“404，断开联系过久脑死亡了，你的意识已不可能再回到共振舱的身体内，为防侵蚀腐化，你该有觉悟吧？”

“在下妄念太深，自甘沉沦，现已明悟。感谢诸位给我告别的时间，我甘愿赴死，但还有一个请求。”404躬身行礼。

“讲！”一号惜字如金。

“我被击散后还会有残余的无色意识能量，请让北落吸收，让御灵署蒙羞，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404目光坚定。

秦光寰愕然不已：“你这是为何？”

“只是想看着碎梦之蝶诞生而已，请您接受。”

“准了！放心，我手脚很快，反正你也感觉不到。”一号长刀一扬正欲劈下。

“等一下！”远处有一道素袍身影跑来。

“小涵？你这是要做什么，快回去。”404生怕某个杀胚出了血怒买一送一。

女孩娇俏玲珑，眼里却满是坚定：“我和你…一起走！”

“别闹！和你没关系！”404一下紧张起来。

“我没在闹的，我真的也不想再在这混沌里挣扎了，更何况你也要走了。”女孩转身给九华欠身行礼：

“九华姐，我不想这样无意义的自娱下去了，这种虚无的日子，我真的忍受不住。与其变成那种丑恶的东西，倒不如和他赌一把，要是真有来生呢？”

404也突然明白了女孩的想法，这一走，她可能迟早也会被污染吧…倒不如一同去吧，终归还是自己想不通了…

九华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释怀，居然也流下了两行泪水：“真是一座围城啊，也许终结也会是轮回的门吧，不知何时能轮到妾身…”

“好啦，就不劳烦你们动手啦～走，该去坐摩天轮了！”

两人突然紧紧相拥，随后化作光影飘散开来，萦绕似流云，浮然若繁星。

“真像啊…”秦光寰呆呆地开口。

“北落先生，真像什么？”九华略有不解。

“像两股，相互交融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