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败涂地凄惨横死，你说的天道给你的启示里，不也是这样的吗？”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好像也没做成过什么事吧？还总是在受重伤。”

“不如算了，别折腾了。我去兢兢业业当我的魔女，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别掺和这些事。”

“开开心心的，一辈子很快……”

“不。”凤若生沉默聆听许久，终于还是轻轻的摇头，否定了江乐鸢的讥讽。

“我不想，因为天命既定便不去作为。”

“即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要去螳臂当车以期求那一线的生机。”

“人族千百年的岁月，不都是这样走过的吗？”

“没有粮食便去采集耕种，天寒地冻便去纺衣生火。渴望平和者立法度以公正治国，为抵御蛮敌无数将士殁于荒野而九死不悔。”

“难道这些，都没有意义吗？”

江乐鸢敛起了唇角的讥讽，转过头望向了周身无尽的云天。

凤若生顿了一顿，终是黯然的低语道：“我自知亲缘寡淡，总不得血亲疼爱，可如今，我已释然了。”

“我游历四方时，也曾遇到过萍水相逢却真诚以待的友人。这世间有万家灯火，只要尽全力守住，或许某日，也能寻到为我而留的那一盏。”

他的话语渐渐滞涩，似乎心中也了然，这些不过是诱哄着他、支撑着他搏命的假想而已。

凝滞的默然间，只有游隼与路过的飞鸟偶尔啼鸣。

江乐鸢也不知想了些什么，转回脑袋正色问向凤若生：“还有多久到？”

“三个时辰左右，往北冥极海去，要途径摩勒部族的领地。他们擅长驯鹰做侦测，我们得万分小心，不留下任何痕迹。”凤若生细细作出了解答。

“那再聊会天吧。”江乐鸢又挂起了微笑，全力释放出温和的气息：“你娘为什么不喜欢你啊？”

凤若生又不应声了。

江乐鸢笑的更温柔了，语气轻快说道：“不跟我说你还能跟谁说呀？而且，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你想把这些委屈烂在肚子里吗？”

凤若生神色动容，终于又转头悄悄瞥了江乐鸢一眼。他唇瓣翕动，神色极其纠结。

“说吧说吧，说吧说吧。”

听着这环绕在耳畔，少女般无限温柔与诱哄的嗓音，凤若生终于放空了思绪，任凭自己坠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

少时他被养在诚王府，空荡的院子里没有多余的仆役随侍，只有一两个年迈的老人，话也说不清楚，颤巍巍的照顾他的起居。

诚王只当他不存在，王妃并不故意苛待他，但也不会对他上心。

毕竟他身上还有凤氏贵女的血脉，象征着皇室与凤氏交好的桥梁，好像只要他没死，也就是多一张嘴吃饭的小事而已。

长到该读书的年岁，诚王就将他送回凤氏。

毕竟他身上也有凤氏贵女的血脉，若受皇室教养承袭爵位，反而是将皇室的权力拱手相让给别人。

凤氏将他并入同岁的弟子中，并不给予优待，他不会去期待什么最顶级的天材地宝……可他一母同胞的姐妹们都是由母亲亲自教养，直至成人。

他并没有什么卓越天姿，学问只在同辈弟子中游，十五六岁了也未能筑基修道。

“……母亲是凤氏本家的单传子，血脉最为纯正。”

“她从前孕育子嗣皆是卵生，想选择哪位伴侣只凭自己的心意，能破壳的女儿们都归属凤氏血脉。”

“可先帝下令凤氏与皇室结亲，母亲纵使万般不愿，也只能领命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