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镜中人搔了搔后脑勺，“我没什么需要冲上去的理由吧，通常情况下只要你还活着就能把我们带回去。换句话说，你自己不也这么认为吗——所有的问题都有别人为你解决，你只需要一直逃避就好。逃吧，逃往时间的背面，然后我会坐在那儿大声地嘲笑一个懦夫。”

“你也是个懦夫。”

“我不否认，我们是懦夫，我就是你。”对方狡黠一笑。

“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找回他们。”

“真奇怪，明明前不久你还视我们为幽灵或鬼魂，甚至还毫无自觉地拿我们挡刀，而今却开始惺惺相惜，担心起那几个人的安危。”

那不一样。他本想如此争辩，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不阴阳怪气了，”镜中人咳了一下转而正色道，“在想办法找回他们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考虑考虑一些问题，我们这一次回归现实是不是与以前有一些不一样？”

多伊奇茫然地看着他，镜中人忽地感到了某种面对文盲的绝望。

“你昏睡了至少一天。”

“那怎么了？”

“那怎么了？！动动你的脑子，蠢货！你只有喝下叫做噩梦的那种酒才会进入梦中，即便那样也会在梦中保持清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昏睡过去！你难道记得自己有做梦吗？”

这番话令多伊奇如梦初醒，但他依然没明白对方想谈论什么问题。

“……我们至少应当如此猜测，即雷加尔这样拥有某种能力的超凡之人，能够让你不再清醒，让你堕入昏睡之中。如果这种效果的负面影响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或许这能剥夺你保持清醒也就是死而复生的能力，让你真正死亡。反过来说，那些死去了的人要么是类似这种情况而陷入了昏死，要么是通常意义上的消失，我们只能祈祷是前一种可能性了。不过，既然雷加尔已经肯定死而复生并非难事，我想复活几个心智应该也并不困难。”

“啊，”多伊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状似寻常一样扯开了话题，“我怎么感觉你的逻辑能力没受影响？”

“你不也还能思考吗，显然妮昂丽丝并没有分走你全部的逻辑能力。以此类推，虽然你的欲望大大减弱，交际能力近乎消失，但这不意味着你完全失去了它们。妮昂丽丝没能彻底带走的东西，里森和艾菲丝自然也没能带走，可即便如此我们也必然受到了影响。”

他缓缓点了点头。

“言尽于此，总之先尽量别和杜瓦莱交流，在那之后再想办法吧。”镜中人见他呆愣依旧，顿感失望，随口嘱咐两句就不耐烦地退了下去，没有察觉到他在有意改变话题。

只有多伊奇自己知道他刚刚在掩饰什么——掩饰自己听到那个代表结局的词语时，内心闪过的一瞬安宁与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