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瓦莱睡了很久才醒过来，或许也没睡多久，但和他共处一室的时间令多伊奇感到崩溃。他希望自己能和更加柔和的对象呆在一起——或许艾菲丝也能算在内？总之他绝对不希望和一个能一拳砸碎自己脑袋的人在同一个房间里。

“哦，我睡了多久，”杜瓦莱睡眼惺忪地昂起头，用他那粗壮的指头搓揉着眼睛，“请你理解，我们都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没人能睡好。”

“那我呢，我昏迷了多久？”

“有个两天了吧，诸神保佑，你喝下药后有好几个小时都和死了一样。我们本来都打算把你埋了，但只要我们一搬动你你就开始抽搐，简直和死者复苏没什么区别了。”

死者复苏这个词让多伊奇不自觉地挑了下眉，他现在控制不住聊天时自己的微表情了，但好在杜瓦莱并不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好吧，所以你们有什么企图？”知道自己已经不占交流优势的多伊奇放弃了思考，直截了当地问询面前的大高个。

但杜瓦莱却只是一笑，状似无辜地摊开那双大手：“什么什么企图？”

“我被雷加尔袭击了，你们为什么救我？”

“瞧你说的，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吧。退一步讲，这儿是我的码头，我总不能让人平白无故死在我的地盘上吧。当然了，”他眯起眼睛，“到底是不是‘平白无故’那还有待商榷。”

“你在怀疑我被雷加尔袭击的原因？老实说，我自己也不清楚原因。我只是和往常一样到我的酒吧里检查检查酒水有没有备好，然后雷加尔就冲进了我的店里，对我说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话后就开始攻击我——好在这时你们赶到了。”

他着实惊讶于自己的语言能力。他本以为编造谎言是妮昂丽丝的工作，但即便是在妮昂丽丝消逝后，他似乎依然能够建构有逻辑的虚构事实。这实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而镜中人在他颅内窃笑。

这个谎言似乎并没有什么漏洞，但杜瓦莱依然展露出了些许怀疑神色。是的，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早在许多条生命之前，杜瓦莱就已经清晰地认识到“卡隆多伊奇”是一个威胁了。此刻他把自己描述得如此无辜又弱小，实在不符合杜瓦莱的一贯印象。

于是他思考片刻，张口补充道：“你要知道……我受伤了。”

“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故弄玄虚地指了指脑袋，“不是肉体的伤，而是更深层次的痛苦。那种若有若无的东西袭击了我，使我虚弱……然后就是你所知道的事情了。”